翌日!
赵瑾煜一觉醒来,洞外光线耀眼,想必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道长!”
赵瑾煜喊了一声,不见有应答。环顾四周,山洞内空荡荡,早已经没有了老道的身影,连小狐狸以及老道的行装也都不见了。
“糟了,道长竟不辞而别!”赵瑾煜唏嘘一叹,在低头一看,更是怒火攻心,气的两眼冒金星。
自己随身携带的所有东西也都不见了,除了身上的衣服没被拨下来之外,竟连靴子也不翼而飞了。
不用想,肯定是那老道趁自己睡着了,顺手牵羊了。包裹里除了干粮和银锭之外,还有自己的令牌,以及父皇御赐的玄金宝剑。没了令牌,只怕连回城都是个问题。
老道竟是个老盗!
“呔~,好可恨!本王真是有眼无珠,竟将一个江湖骗子当成了世外高人。”
“呯- -”一声巨响,赵瑾煜双鬓青筋乍现,狠狠一拳擂在坚硬的石板上,石板瞬间四分五裂了。
暗恨自己太轻易相信别人了!
皇室多奸,想不到民间更甚!只气的赵瑾煜七窍生烟,火冒三丈。可是,再生气也没用了,还是下次多长个心眼吧。
“糟了,本王的马还在山下拴着,这老道不会一并顺走吧?”
这很有可能,倘若老道也是从后山爬上来的,那他下山时,必定会看见自己的马。
赵瑾煜如是想着,也顾不及气愤。只得从身上扯了几缕布条,简单裹着双足,匆匆向山洞外走去。
洞外,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似乎连上天也在嘲讽他的眼瞎。艳阳跟他此刻阴霾密布的心情形成了强烈对比,也越发令他愤慨,人心果然最险恶。
赵瑾煜一瘸一拐的走着,尽管脚上裹了布条,可在这荆棘密布,遍地杂草乱石的山上行走。不说寸步难行,也算步履维艰。不消一会,他的双足已经被扎的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经过一番绝望又艰辛的折腾,赵瑾煜好容易到了山下。
一看,马果然不见了,且地上没有任何血迹,绝不可能是野兽吃了。不用想,马肯定是被那老道骑走了。
都说千里马认主有灵性,且性烈难驯,一般情况下,是绝不会给旁人随便骑。想来,是那老道拿着他的靴子等物给马闻了他的气味,从而拐走了他的马。
没了马,没了令牌,没了银钱。哪怕自己寻到了长生不老药,只怕等他徒步回到京师,伊汘胧也早已气绝身亡了。
今生,只怕连见她最后一面都是妄想了。
“呵呵~,天意,天意难违啊!”赵瑾煜仰天长啸,沮丧的蹲坐在了地上……
——太晨宫——
常太医宣示了伊汘胧回光返照后,赵佐桓遣走所有奴才和太医,将自己关在寝殿,守着伊汘胧的‘遗体’已经两天两夜了。
“给朕醒来,你给朕醒来,没有朕的命令,你怎么敢死去?你的命是朕给的,朕让你死你才准死!”
榻上人狂躁,用着最狠的躯式狠狠凌虐……
他不信她就这么死了,他要用她最怕的招数刺痛她,唤醒她。
昏厥之中的伊汘胧,只觉自己像是被巨浪拍打的小舟,几乎被巨浪击碎。浑身痛到了极点,却又无能为力,连挣扎一下都是妄想。
痛!难受!难以承受的难受。
她的意识渐渐有了一丝感知,人却像是困在黑渊之中,怎么也走不出来,怎么也醒不过来。这种濒临死亡,却又清醒的恐惧,真是一种痛苦到绝望的折磨。
渐渐的,伊汘胧身上的体温越来越凉,残存的一丝意识也在逐渐涣散。
赵佐桓很快察觉到了她的身躯在渐渐变冷变硬,想来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他心中几近崩溃,哀伤到了极点,将她紧紧裹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暖住她,“胧儿,你身上好冷,朕给你暖暖。朕不该这么粗暴,不该弄疼你,你在生朕的气对不对?”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死亡的气息。
“胧儿,不~,你不是胧儿。你是朕的曦儿,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发妻。朕错了,朕好后悔,好后悔,从前朕没有好好待你,如今竟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佐桓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说到动情处,竟似个孩子般将头埋在她胸口哽泣。滚烫的泪水一行行滴落在她的肌肤上,只烫到她的心间。
“呵呵呵~,赵佐桓是在哭泣吗?是在忏悔吗?”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一定是梦,一定是自己的幻觉,是自己太过渴望得到他的爱,而生出的心魔。即便这不是梦,即便他真的忏悔,可一切都已经无法在重来。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你我之间终究是一场悲!祈求上苍,下一世,再不要与你相遇。”
伊汘胧残存的一点意识,终于彻底涣散。头一偏,绝了气息。
“啊~啊~啊~”赵佐桓悲声痛哭起来。
太晨宫外早已经跪满了前来劝陛下节哀的嫔妃和大臣。
“陛下请节哀,保重龙体要紧,大历朝不能没有陛下啊……”
“不过一个妃子,陛下果真是忘了江山社稷。这悯嫔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为了一个妖妃,陛下要舍了天下苍生了吗?”
“一个明君贤主,又怎会为了个女人乱了方寸。陛下若是贤明,理当即刻弃了妖妃,不受妖妃蛊惑!”
几个言官谏臣,纷纷不满起来。
他们这些臣子是专门负责监督陛下过失,以及揪正陛下过错的人。别人不敢讲的话,他们自然敢畅所欲言。
这两日太后也被气的病倒了,可每日依旧拖着病体前来太晨宫劝解皇帝。
“桓儿,你是要生生气死哀家啊!你忘了昔日,你我母子日子过的是何等艰辛?你的皇位来的何其不易,如今你是全然忘记了你昔日许下的誓言,忘了你的雄心壮志!”
“陛下,即便没有了悯嫔,您还有臣妾们啊!您还有众多的皇子皇女啊,请陛下节哀,让悯嫔入土为安吧!”
众人跪着劝的正欢,殿门“咯吱吱”一阵响动,殿门缓缓打开。
赵佐桓阴沉着脸走了出来,他双眸猩红,眼窝瘀黑,下颌的胡须已经长出半寸有余,面容看起来憔悴又悲唳。
众人见陛下终于出殿了,个个连忙噤了声,伏地参拜,“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尔等为何都跪在太晨宫外?是想来逼宫吗?”赵佐桓的声音嘶哑,听起来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可众人听在耳中,却是像听晴天霹雳一般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