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众人都进入了内寝。
却见伊汘胧安静的躺在榻上,似乎是熟睡着了一般,只是浑身上下扎了不下百余跟银针,咋一看,像是刺猬一样。
一众太医正神色凝重的围着龙榻前,个个噤若寒蝉。
宸妃忍不住腹诽咒骂起来,“还真是手段高明,这招苦肉计玩的,不知道的人,还真看不出破绽。哼~,瞧瞧,躺着不动,就能把陛下的心勾走。我们这种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在陛下眼中,跟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你说,上哪说理去?”
赵瑾煜瞅了一眼榻上的伊汘胧,心中忍不住隐隐作痛。这么多根针,她该是痛极了,眼下却毫无知觉的躺着。
这一刻,他心中作想,那怕她真的无情薄凉,他也并不想她死。他心中也在暗暗想着对策,倘如赵佐桓真的要处死她,该如何是好?自己救还是不救?又该怎么救?
不过,很快他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赵佐桓如此在意悯嫔,绝不是虚情假意,他既然敢当众滴血认亲,必然是胸有成竹。
赵佐桓如此聪睿狡诈的人,脑子自然是比自己转的更快,想来已经有了好的对策。如此想着,赵瑾煜提着的心,又渐渐放回原位。
“伊汘胧,你快醒过来吧!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清楚。你不准死,你听见了吗?”
很快!
宫人将伊金花的尸身抬来,赵佐桓当众揭开了白布,意思让他们都看清楚了,尸体绝对没有调包。
随即命人从伊金花身上采了一滴血,滴在了盛着清水的碗里。
而后,赵佐桓端着碗信步来到龙榻前。握着伊汘胧的纤手,随即在她手指上扎了一下,小太监连忙将碗递来,赵佐桓挤了一滴血进去。
众人见状,皆睁大眸子盯着碗里的变化。
两地血滴进水中后,很快就四下散了。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完全涣散了。两滴血滴丝毫没有要相融的感觉,很快就被清水完全融散了
赵佐桓冷厉的扫视一圈众人,恨声道: “血不相融,她们根本就不是母女!这下,你们都满意了吧?如愿以偿了吧?不会在觉得朕是在包庇悯嫔了吧?”
淑妃,宸妃两人彻底傻眼了,心中又惊又恨,“这个兰贵妃还真是个草包,把戏玩砸了也就算了。居然千方百计,不辞千里找了个赝品回来。倘若她看见眼前这个结果,只怕会当场气晕过去吧。”
昭平长公主瞅了下淑妃,宸妃,哼笑道:“这下你们心服口服了,不会在有什么怀疑了吧?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吧?”
“嗨~,这不都是误会,误会。臣妾也不过是被人蛊惑了,害的悯嫔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又受了惊吓。臣妾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赵佐桓冷笑一声,道:“即如此,朕就罚你们每日抄十卷佛经,为悯嫔祈福,一直到悯嫔康复为止。”
“是,臣妾遵命!”
“另外,宸妃的嘴实在太臭了,熏的朕头晕。想来宸妃是体内燥火过旺。黄连最败火,朕就赏宸妃每日吃十勺黄连降火,朕会每日派人送你宫中,看你吃完。”
宸妃一听,杏核般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又羞又惊,道:“陛下,臣妾,臣妾~”
“闭嘴吧,你嘴里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宸妃连忙用袖子遮住嘴巴,委屈道:“那臣妾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吃到你的嘴不臭为止!”
“陛下……”
“在讨价还价,就翻倍!”
宸妃心一惊,在不敢多说。
赵佐桓脸色依旧阴沉如霜,厉声道:“好了,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以后谁在造谣悯嫔出身的问题,朕一律割去舌头!”
“是,臣妾告退!”两人行完退安礼后,一刻也不敢在停留,匆匆离去。
“陛下,这位妇人的遗体该如何处置?”赵瑾煜俯身一礼,有些心神不宁的问道。
赵佐桓眯眼看了下伊金花的尸身,越看越难受,她虽然是个娼伎,但到底是悯嫔生母,看在悯嫔的面子上,也应当好好安葬。
可是,在宫中自裁的人,是没有资格入土为安的。一般都是一张破席子卷了,丢到乱葬岗刨个坑随便就埋了。
因乱葬岗一般都是孤坟,埋的又不深。好些的能有口薄棺,差些的都是席子一卷,过不几天就会被野狗给刨出来。可若好好安葬她,只怕又要落人口实了。
“打口好些的棺木,葬了吧!”
赵瑾煜微一怔,俯身一礼道:“那臣去吧!”
“嗯~”
“臣告退!”赵瑾煜不在多说什么,折身出了太宸殿。他心中很清楚,赵佐桓定然是在滴血认亲的碗里或者是水里做了手脚。
因为他刚刚嗅到水里散发一丝酸味,倘若他没有猜错,赵佐桓是在水里放了明矾。
这样一来,任何人的血滴在水里,都不会相融。
也难怪赵佐桓非要坚持滴血认亲,只有让她们亲眼所见,谣言才会不攻自破。以她们的智商,断然是猜不透里面的玄机的。
少顷,众人都走了,赵佐桓又失魂落魄的去了内寝。
常太医还在继续给伊汘胧扎针针灸。只见他手中的银针换成了最粗最长的那种,细看差不多尽一尺长。拿着针正准备往伊汘胧头顶的百会穴扎去。
赵佐桓看见这么长的针,更是心如刀绞,心痛道:“悯嫔还能撑多久?”
静默!
“半年?”
静默!
“三个月?”
静默!
“两个月?”
常太医知道这种情况已经瞒不住了,因刚刚悯嫔又吐了一滩血,只好实话实说, “最多只能拖延一个月!”
赵佐桓听了脚下只打飘,“什么?只有一个月?难道就真的没有法子了吗?朕不信,朕不信,你们的医术这么好,怎么会救不了。”说着,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绊倒。
常太医隐瞒的近一年的秘密说了出来,觉得心中舒服多了,终于不用在提心吊胆了,跪地道:“陛下节哀,请陛下保重龙体~”
倏然,赵佐桓眸子一凛,瞬即暴怒。
“混账东西,为什么叫朕节哀?节谁的哀?你们都跪着干嘛?悯嫔还没断气呢,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好悯嫔。”
说着,赵佐桓屏息顿了几秒,痛彻心扉道:“就算救治不好,也要尽最大可能吊住悯嫔的命。”
“是,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小安子!”
“奴才在!”小安子见陛下伤心成这样,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赵佐桓勉勉扶住龙榻,悲声道:“去命人起草一份告示,重金悬赏名医,进宫为悯嫔医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活悯嫔。朕不信,这天下的名医都死绝了,朕不准她死。只要能救活悯嫔者,朕赏万金。”
小安子甩了下双袖,叩地一礼,“是!奴才领旨!”说着,疾步出去起草告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