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妇人越走越近,殿堂气氛也愈加凝滞,众人皆自觉的肃静了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人?贵妃娘娘怎会认识这样的妇人?”
“咳咳- -咳咳--”还没走几步,那妇人又是捂着心口咳的厉害,仿佛要将肺部咳穿。
“哇——”
“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像是腐肉的味道。”
“这臭味,像是那妇人身上发出来的。”堂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嫌弃惊叹声。
伊金花又勉勉走了几步,又是一阵巨咳。因咳的太急,那妇人遮面的面巾也不小心滑落了下来。
只见那妇人的脸颊已经开始溃烂,一大片脓疮都已经开始化脓,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众人见了那妇人的容貌,更是骇得瞠目结舌。下意识的往后撤了撤身子,生怕沾染上那妇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天啊!这妇人怕不是带着什么脏病吧?万一染了人,可是要大祸临头啊!”
“对啊,贵妃娘娘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如此不堪?”
赵佐桓也面色一沉,厉声道:“兰贵妃,你到底要搞什么把戏?今日是仲秋佳宴,你带这么一个病重的妇人上来是何意?还不快把人弄下去。”
“陛下,请容臣妾讲完!这位妇人来自江都,而且是闻名江都的第一青楼——萧乐院。曾经还是一位艳明远扬的一代名妓。”
随即,兰贵妃目漏凶光的逼视着伊汘胧,冷嘲道:“悯嫔,你不认识这位妇人吗?难道不打算亲自给众人介绍一下吗?”
伊汘胧倒吸一口冷气,凝望着兰贵妃阴毒的脸庞,原本将落的眼泪,却又硬生生被隐退。
亲者痛,仇者快!
便是流泪,也绝不在仇人面前流!
“臣妾~,不知贵妃娘娘在说什么?”
“呵~,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你欺君罔上,秽乱宫闱,今日本宫就要当众揭穿你的真面目,让你无所遁形!”
伊汘胧眉骨忍不住涩动几下,沉吟几秒,道:“臣妾自知贵妃娘娘眼中容不得臣妾,屡屡想要赶尽杀绝。不知臣妾究竟做了何种错事?竟惹的贵妃娘娘如此痛恨?难道仅仅是因为臣妾受了陛下眷顾,贵妃娘娘就如此这般容不下臣妾吗?”
言下之意,分明是向众人宣告兰贵妃是嫉妒她受宠,屡屡为难自己,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兰贵妃善妒,在前朝后宫都是出了名的。
兰贵妃一听,立时柳眉倒竖,“悯嫔,你不要在狡辩,不要以为巧舌如簧,就能蛊惑人心……”
赵佐桓猛的一拍龙案,脸色极是难看,“兰贵妃,休要在胡闹了,惹众人笑话!”
纳兰梓若恨的咬牙切齿,不忿道:“陛下,悯嫔一直在隐瞒出身,也一直在欺骗你,她所犯的是欺君罔上的重罪啊!”
“够了,兰贵妃今日累了,送兰贵妃回宫。”
眼见赵佐桓动怒,纳兰梓若倒抽一口冷气,稳稳激动的情绪,尽量心平气和道:“陛下,今日当着满堂文武大臣,以及后宫各妃嫔的面。请容臣妾将话说完,等臣妾讲完,陛下是杀是刮,臣妾都甘之如饴。但恳求陛下,一定要听臣妾讲完。”言毕,兰贵妃猛的跪在地上,伏地狠磕了几个响头。
今日她真是打算破釜沉舟了,不是伊汘胧死,就是她亡。
丞相顾准,见闹成这样,也表意道:“陛下,不妨听贵妃娘娘讲完吧!贵妃娘娘如此急切,想必是真有塌天大事要禀。”
纳兰升也终于按捺不住站了起来,重重的抱拳一礼,“陛下,贵妃娘娘若非真是逼不得已,想必也不会如此不顾一切,还是请容娘娘讲完吧。”
他心中是极不赞成兰贵妃跟悯嫔继续作对,可兰贵妃已经将事挑起来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相助。毕竟他们是纳兰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是,兰贵妃说不定真是有什么惊人秘密,大家还是姑且听一听吧!”
赵佐桓厉眸扫视一圈众人,知道兰贵妃故意选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悯嫔的出身,就是担心自己包庇悯嫔。眼下众目睽睽,若是真的包庇悯嫔,只怕真要落实昏君的名声。
故此,冷着脸不开腔,默许了兰贵妃请求。
“禀陛下,这个老妇人跟悯嫔可是血脉相连的至亲骨肉。陛下若是不信,不妨亲口询问那妇人,一问便知。”
轰——
众人闻言,更是显现惊掉下巴。
大家都知悯嫔是伎子出身,本就够低贱了。想不到出身居然比伎子更低贱,她的生身母亲居然是个伎女。倘若此事是真,那陛下可真是颜面无存。
堂堂一国之君,俯瞰天下。身边竟长伴风尘伎女,更迷恋专宠这个伎女。倘若传扬出去,试问天下人会如何看待?
此事一旦落了石锤,陛下为保颜面,只能狠心舍弃悯嫔。治她欺君之罪,一杀了之。
因此,纳兰梓若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兰贵妃转而看向身后的太监秋谷,“去将那位老妇人请到台前!”
“是!”秋谷应一声后,垂着头,阴险的朝那老妇人走去。
“慢着,小安子,你亲自去将那老妇人带过来。”赵佐桓眼眸一瞥,深深的暗示了小安子一眼。
能在皇帝身边当差的人,都是人精。能得陛下宠信的,就更是人精中的极品。
小安子立即心领神会,恭敬的俯首一礼。一甩手中拂尘,脚步生风的下了台阶。
秋谷恰已快走到伊金花的身边,小安子几步追了上来,尖声怪气道:“请让让,别挡了洒家的路。”他说的客气,语气却透着冷傲。
看着一脸不甘,站着不动的秋谷,小安子再次一甩拂尘,冷道:“怎么,秋谷公公是想抗旨吗?”
“奴才不敢!”
“那还不让开!”
“是!”
小安子转而看着伊金花,阴生怪气的道:“小妇人,跟洒家过来吧!洒家亲自扶你过去。”说着,小安子将手扶住伊金花的胳膊肘,示意她跟着走。
还没走两步,小安子就发现秋谷还在身边跟着,立时尖声呵斥道:“秋谷公公是担心洒家扶不好这妇人吗?要不,你来亲自扶?”
秋谷平日在太监堆里很是纵横,可陛下身边宠信的太监,岂是他惹的起的。
只得退到了一旁,在不敢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