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落成,赵佐桓很是开怀,跟西戎王等人相谈甚欢。
姜公公瞅了瞅时机,悄声提醒道:“陛下,时辰到了,该是时候吃月饼了!太宸殿那边,贵妃娘娘已备好饼宴。”
赵佐桓一拍脑门,懊声道:“噢~,朕险些给忘了。朕刚还奇怪没看见兰贵妃人呢,原来是筹备饼宴去了!”
“大家随朕同往太宸殿吧,今日的饼宴是兰贵妃亲自筹备的。必然费了不少心思,大家且不可辜负贵妃的辛苦。晚间等月亮圆了,众人在来赏月。”
“遵旨,叩谢陛下!”
一番繁琐礼毕,众人又跟着龙驾,移步太宸殿赴饼宴去了。
须臾!
众人陆续来到太宸殿。
兰贵妃已经备好了饼宴,席台分为两列,四行,席位可容纳百余位坐客。各色精致饼饵,酒果,吃食等物也已摆好。席列中央铺着长长一道暗红色地毯。每隔两米,便设一盏七彩琉璃灯,一直伸延到了殿外,看起来明亮而奢华。
一切都布置的都很完美,尽现皇家风范。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兰贵妃婉约一笑,躬身福礼。
“爱妃免礼!”
“谢陛下!”
“臣妾等参见贵妃娘娘!”
“众姐妹免礼吧!”
众人礼毕,兰贵妃款款走到赵佐桓身边,故带一丝神秘道:“今日臣妾备了一个节目,还请陛下及众人共同欣赏。”言毕,兰贵妃意味深长的看着伊汘胧,嘴角挂着一丝怪异的笑。
伊汘胧捕捉到她嘴角阴险的笑,心中“咯噔”一下,后脊一道冷气瞬间颤遍全身。立时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今日,只怕是个鸿门宴吧!
从几天前,她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今早,更是跳的厉害,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看来,今日务必一切小心!
“若儿有心了,今日辛苦了!”赵佐桓说着,对兰贵妃漏出了久违的笑容。
对于兰贵妃今日的得体表现,赵佐桓还是挺满意的。看来,女人不听话时,就要这样冷落一段时间,她才会变得顺从听话。
“陛下请上坐吧!各位卿家及后宫众姐妹们也请就坐吧!”
“嗯~,若儿也请坐吧!”赵佐桓顺势拍拍兰贵妃的肩,以示与他同坐。毕竟她是贵妃,她在场时,还是让她坐自己身边更合适。
伊汘胧下意识的想跟兰贵妃拉开距离,却被赵佐桓牵住了手腕,“你也与朕同坐!”
“是!”伊汘胧惴惴不安的应了一声后,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偶间一抬头,恰好,兰贵妃正用阴鸷的眸光看着她。
“不知贵妃娘娘为何这样看着臣妾,是臣妾有何处不妥吗?”伊汘胧不想坐以待毙,她须得尽早知道兰贵妃要耍什么花招。
她故意点明一下用意,万一真是遭她算计了。也好让陛下知道,兰贵妃此举是早有预谋的。
“无事,本宫看你今日妆容精致,忍不住多欣赏了两眼而已!”
“但臣妾今日是素颜,并未上妆!”
赵佐桓听的奇怪,下意识的扭头看看伊汘胧,又审视着兰贵妃。
兰贵妃抿了抿唇,皮笑肉不笑道:“那是本宫眼拙了,竟未看出你没有上妆。清水出芙蓉,悯嫔比往日更娇艳了!”
伊汘胧听了,心中更是揣摩兰贵妃的意图,连赵佐桓也预感到不太对劲。
兰贵妃恨死悯嫔了,今日无端端的竟夸起她来了,这可太反常了!
赵佐桓又狐疑的看了几眼兰贵妃,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也只得安慰自己想多了。
今日大庭广众,想来兰贵妃也不敢对悯嫔下毒手。
众人一一落座。
左列一行坐这文武重臣,右列一行坐在他们的家属。后宫妃嫔则坐在陛下两侧的副座。在座等人,无一不是顶级权贵人物!
兰贵妃扫视一圈,见众人都已到齐。转而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席位。
“陛下,趁着仲秋佳宴,臣妾为大家准备一个小惊喜,也为众人引见一个贵客,还请大家务必睁大双眸瞧瞧。尤其是悯嫔,更要察亮双眼看个仔细!”
轰——
伊汘胧脑子一懵,瞬间手脚发冷,心中更是不安到了极点。
众人见兰贵妃如此神秘,个个忍不住引颈看着殿门口,“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竟能得到贵妃娘娘亲自引见?”
“是谁呢?谁这么大面子?”
兰贵妃见众人都拭目以待了,合掌双击了几下,厉呵道:“将人请上来吧!”
紧接着,就见偏殿处传来声响,“咳咳- -咳咳- -”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仿佛破旧不堪的风箱,在有气无力的抽拉着。
人影未见,先闻其声,一听便知肯定是位重病之人。
又足足等了数秒,才见殿柱后面走出一步履蹒跚,瘦骨嶙峋的老妪。之见那老妪满身都裹的严严实实,头上也包着头巾,全身上下,唯有一双枯黄浑浊的眼睛漏在外面。
说是老妪,也不过是从她的苍老的咳嗽声,已经略显驼背身的样子判断出来的。实则,也极可能是个中年妇人。
尽管有人扶着,可那妇人还是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艰难。
轰——
伊汘胧一见那妇人,整个人立时如遭雷劈,浑身坐卧不安。
哪怕隔得很远,看的不是太清,她依然一眼认出是谁!
她这具身体的生母——伊金花。
尽管伊金花并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可这具身体却是伊金花生的。她的身上流着伊金花的血液,血浓于水,哪怕她从来没将伊金花当作自己的母亲。
可不得不说,伊金花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女儿。在萧乐院的那三年,如果不是她拼死保护自己,只怕自己也没有今日。
她依然清楚的记得,当初她被老鸨子下令乱棍打死。是伊金花扑在自己身上,用消瘦的身躯替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重棍。事后,她虽伤的很重,可伊金花却被打断了肋骨。
她更记得,她因不按时完成老鸨子规定的奉客练习,被老鸨子命令做低等肉伎时。是伊金花跪地,拼死求了老鸨子一夜。事后,伊金花顶替她做了最下等的肉伎,每晚至少要接十多个漂客。
受尽非人凌辱。
想想这些,伊汘胧浑身激动难耐,鼻腔酸涩的厉害,眼框更是猩红一片,泪水不知不觉蓄了满眶。只怕微微眨一下眼,泪水就会控制不住的决堤。
赵佐桓感觉到伊汘胧的异样,立即就猜测出,这妇人必定跟悯嫔有密切关系。于是下意识的一撩宽阔的龙袍,假意不小心盖在了伊汘胧的手上。
龙袍袖口底下,赵佐桓紧紧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而后用力捏了三下。
伊汘胧明白他暗示的意思,是在告诉她“别担心”的意思。更是在提示自己要稳住,不要紧张。伊汘胧心神稍定,深吸口气,一动也不敢她,她怕一动眼眶里也会跟着奔溃。
这一刻,她只能迫使自己心硬,不能漏出破绽。
想来,兰贵妃是要当着文武重臣的面,将自己的出身揭穿。这样一来,即便是赵佐桓,也难以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