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汘胧说完,赵佐桓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看着端上桌的佳肴也没了胃口。众人眼见陛下都不动筷子,谁也不敢再动筷子。
宸妃见此,脸色也一变,火气立时窜上心头,“悯嫔,本宫与淑妃好心为你举办接风宴。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却还说出这般矫情的话来。现在弄的人人都没了胃口,这下你开心了吧?”
淑妃连忙丢个眼神止住了宸妃,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立起身福了一礼,“还请陛下赎罪,悯妹妹回宫,臣妾心中实在开心过头了。加上之前跟悯妹妹闹了些误会,就想趁此机会解开这个误会。臣妾一心想着尽最大的诚意为悯妹妹接风,自然样样都想做到极致。倒是疏忽大意了,反倒惹得悯妹妹不安,臣妾真是愧疚极了。”
说到这里,淑妃一顿,转而面朝着众人和悦一笑,“首先感谢大家今晚赏面应邀,这些菜肴既然都已经做好了,不吃更是浪费。本宫知道陛下提倡后宫节俭,因此这些食材及今晚宴会的开销,本宫不敢动用宫中一两银子,全是本宫和宸妃的体己钱。所以,大家不必有任何顾虑。”言下之意,我花的是自己的银子,又不是公款,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淑妃到底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很快又扭转了风向。众人纷纷开腔为淑妃说话,“就是,偶尔奢侈一次半次有什么所谓?又不是天天如此。莫说是皇家贵胄,便是寻常百姓家,偶尔还要奢侈一下,改善下生活。再说,淑妃娘娘用的是自己的体己钱,悯嫔娘娘实在有点大惊小怪了。”
“谁说不是呢?非要弄的这么小家子气,也不知是真的悲天悯人,还是借题发挥!”
“还是淑妃娘娘和宸妃娘娘有大家风范,要不说这出生重要呢!金枝玉叶跟地底下的土坷垃,见识就是不一样。有些个小家雀仗着有一身鲜艳羽毛,就妄想跟凤凰媲美,真是生生笑掉人的大牙。”
淑妃眼见众人将矛头对向伊汘胧,连忙一笑,打着哈哈道:“今晚悯嫔妹妹可是主角儿,尤其是怀了吉胎,大家都好好为悯嫔庆贺一下吧!”
伊汘胧勾唇浅笑,与淑妃四目交视,彼此眼底暗流涌动,仿佛刀光剑影已过几百招。
“淑妃姐姐的心意,嫔妾感激涕零。各位来宾的心意,本宫也心领了。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嫔妾自知出身寒微,福浅命薄,能受陛下恩宠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不敢在心生半点骄矜,更不敢以贵人自持,唯恐折了自身微薄的福分,还请淑妃姐姐见谅。”说着,伊汘胧冲淑妃深深一礼,一副谦恭柔顺的神情。
反正,不管淑妃怎么赶鸭子上架,伊汘胧都不会如她所愿,任她摆布。两人之间的仇恨,此生难解,也早就撕破脸皮了,属实没必要虚与委蛇。
淑妃面色一黢,愣在当场,心中暗暗腹诽,“这个悯嫔还真是不易对付!卑贱的出身,本是一个人最大的弱处,眼下,反倒被她当做武器,用来博取众人同情。看来,绝对不能跟她正面交锋。”
赵佐桓听了伊汘胧的话,心里的柔软被触动。走下席台,亲自将伊汘胧扶起,怜声道:“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你对掖庭宫罪奴的提议,朕也允了,只当为你肚子里的龙胎积福。”
“臣妾谢陛下隆恩!”
赵佐桓宠溺一笑,温柔的牵住伊汘胧的手,随即看向众人,“今晚无论如何,都是淑妃的一片心意。想来,淑妃下次会留心的。今晚大家既然都来了,该怎样还怎样吧,不必拘束。”
淑妃奴了奴嘴,缅腼一笑,“臣妾遵旨。”言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招呼众人,毕竟人都是她邀请来的。
“悯嫔身子不好,又有孕在身,不易久待,朕陪她小坐一会便要回去,各位只管尽兴便可。”
淑妃,宸妃听了,心中更是别扭。今晚不但没有达成期望,连陛下都要走了,这心血是彻底白费了。
秦王妃眼见淑妃宸妃落个没脸儿,有心想示下好,巴结一下。毕竟淑妃膝下有长子依仗,宸妃膝下有二皇子,父亲更是朝中重臣——杨太尉。她们姐妹俩的势力,绝不比兰贵妃弱太多。尤其是淑妃膝下的大皇子,日后有极大的几率被立为太子。
而悯嫔,既无家世,朝中又无靠山。独木难支,便是诞下皇子,无人保他,料想也难登上太子之位。
遂撇嘴一笑,明知故问道:“悯嫔,你这龙胎怀有几个月了?看着一点不显怀呢?有没有一个月啊?”
秦王妃这话问的很毒,因为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陛下一个月前正在祈雨,若是回答怀了两个月,那明显不是陛下骨肉。若是回答一个月,那显然是在陛下祈雨期间勾引了陛下。
狐媚惑君可是一向重罪!
伊汘胧心里一紧,下意识的看着赵佐桓。侍寝这种事,哪怕是陛下的意思,账也会算在妃子头上。例如苏妲己,例如褒姒,例如各代因荒淫而亡国的君王,大多将罪责推到女人头上。由此可见,把皇帝侍候的太舒服,也是大罪。
“听司天监说,陛下祈雨期间,未免亵渎神明。有许多禁忌要遵守,其间更要清心寡欲,不知悯嫔娘娘是何时怀上龙胎的?”有人见秦王妃开了头,立即也跟着附和起来。毕竟这些人都是淑妃邀请来的,关系非浅,自然都跟淑妃一个鼻孔出气。
此时,赵佐桓俊逸非凡的脸庞也胀成猪肝色。他是皇帝,清誉尤为重要。尤其问话的都是女眷,又大都是婶子一辈,自然不好跟她们计较。
“是啊?悯嫔你究竟是何时怀上龙胎的?”众人不敢逼问陛下,只能咄咄逼问伊汘胧。
“本宫……”伊汘胧额上虚汗直流,心中七上八下。尤其是,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赵佐桓的。眼下被她们逼问,更怕漏了马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