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倒是为难了。那你就随便弹奏一支,我跟着你的曲子唱吧。”
伊汘胧眸子黯然的询视着赵佐桓,赵佐桓脸色也变得阴沉沉,仍旧不叫她起身。
至此,她已经跪了一炷香的时辰了。
伊汘胧不在言语,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指尖响起了‘凤求凰’的音律。
见她顺服,辛嫔满意的一笑,这才清了清嗓子,开腔唱了起来。
歌曲过半!琴调逐渐乱了起来,将辛嫔婉转悠扬的歌声也带偏了。
辛嫔恼羞成怒,索性停了下来,委屈道:“陛下,臣妾实在唱不下去了,悯嫔故意弹成这样,存心让臣妾出丑难堪。”
赵佐桓温柔的拍拍辛嫔的肩,以示安慰。随机冷目一翻,逼视着伊汘胧,“悯嫔,你是何居心?”
“陛下,悯嫔倘若不甘心为臣妾伴奏,大可明说。用不着如此这般羞辱臣妾,嘤嘤嘤~”辛嫔说着,嘤声抽泣了起来。
趁人虚,取人命!眼下可是打击悯嫔,落井下石的好时机,她自然不会放过。
“~咳~咳- -咳咳- -”伊汘胧闷声咳了起来,脸色瞬间惨白的吓人,一副摇摇欲倒的神情。
“陛下,悯嫔怕是呛到了,快给悯嫔喝杯水吧!”昭平公主忍不住开了腔。
赵佐桓脸上的阴唳略消散几分,微扬下颌,示意小太监倒水。
小太监急忙斟了一杯水,恭送到伊汘胧身边。
“谢~,谢陛下!咳咳- -”伊汘胧接过水杯,一口气将水杯的水全喝干,才稍稍压住了喉咙的痒意,只是心口仍堵的难受。
赵瑾煜站立起身,抱拳一恭,“陛下,午膳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臣等下还要回府筹备迎亲的事宜,今日到此为止吧,臣想先行告退!”言下之意,分明是在拐着弯为伊汘胧求情。
赵佐桓听了,心中的醋火瞬间又被点了起来。原本想叫悯嫔起身,忽然又转了主意,“那就不强留九皇叔了。”
“那本宫也告辞了。”
“嗯!那朕就不远送了。” 赵佐桓心不在焉的说着,也懒得起身相送。
赵瑾煜迟疑几秒,见赵佐桓仍不叫伊汘胧起身,心中不免更加焦虑。可又不好在改口留下,只得跟长公主一道施了安礼,退出了暖阁。
“朕头晕的厉害,辛嫔给朕揉一揉双鬓。”
“是!”
赵佐桓强压住心中翻滚的酸意,倚躺在软塌上。辛嫔坐在榻边,伸出纤指为赵佐桓揉压双鬓处的太阳穴。
“陛下,臣妾前几日看了一册民间话本,写的可有意思了,陛下可想听听?”
“说来听听!”
辛嫔眼中泛起一丝怨毒,狠睨一眼伊汘胧,语气却故装轻趣道:“书中写着这么一则小故事,臣妾觉得最有意思。话说从前有间寺庙,庙里住着一只耗子,这只耗子总爱偷佛前的灯油吃。
有一天这只耗子就被庙里的主持抓住了,这只耗子就赶紧装出一副虚弱不堪,奄奄一息的样子来装可怜。主持心一软,就饶过了那只耗子。可谁知,这只耗子尝到了甜头,死性不该,屡屡又来偷油吃。自然又被主持抓住几次,每次被抓住,那只耗子不是装死,就是装可怜,于是屡屡骗过了善心的主持。”
“呵呵~,然后呢?”
“然后,这只耗子越吃越肥,胆子也越来越大。有一天,庙里又来了一只花猫,那只耗子见了花猫。仍旧故技重施,装死,扮可怜。可谁知,花猫才不吃那一套,一口就将那只耗子咬死了。”
“呵呵,这个故事哪里有趣了?不过是哄骗孩童的玩意儿罢了。”
辛嫔也娇憨笑道:“臣妾只是觉得这只耗子居然懂得装死,扮可怜骗过主持,还真是聪明呢。不过呀,聪明反被聪明误。”
“咳咳- -咳咳- -”
伊汘胧仍旧跪在地上,不时的闷咳几声。尽管知道辛嫔是故意在影射自己,可喉咙实在痒的难受。
“咳咳—咳咳—”越想忍住咳嗽,却越是忍不住。
赵佐桓何其聪明,自然听出了辛嫔的用意。听见伊汘胧咳的厉害,心中竟也怀疑起悯嫔是在假装可怜。
辛嫔继续道:“陛下您说,那只耗子是不是很聪明?”
“~嗯~”赵佐桓含混的应了一声,心中暗自腹诽,“这次朕绝不会在心软。悯嫔看似一朵白莲,柔弱无辜,实则心机莫测,极有城府。往日朕真是被你楚楚可怜的外表给骗了。”
辛嫔看着伊汘胧,揶揄道:“陛下,悯嫔咳的这么厉害,莫不是得了痨症吧?这种病可是会传染的,要不传专门医治痨症的太医过来瞧瞧?”
赵佐桓冷叽道:“只怕朕的太晨宫也进了耗子了。”言下之意,伊汘胧就是那只装可怜的耗子。
“咳咳~”
“哎呀,耗子越演越真了!陛下,等下耗子会不会假装晕倒,装死呢?”
“咳咳~”伊汘胧原本压制着不敢大声咳,眼下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伴随着咳嗽,鼻翼下滴滴答答开始往下淌血,瞬间就将胸口的衣襟染红了。
伊汘胧急忙伸出衣袖去擦,可鼻血如柱,根本擦不及。
一旁的小福子见了,大惊失色,颤声道:“禀禀陛下,悯嫔娘娘流鼻血了。”
赵佐桓闻言,忽的一下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却见伊汘胧两袖鲜血淋漓,鼻血流的吓人。
“快去传太医!”
“是!”
辛嫔也吃了一惊,却仍旧不甘道:“陛下,不过是流鼻血而已……”
不等她说完,赵佐桓三步并作两步朝伊汘胧奔去。
“悯嫔,你怎么了……”
伊汘胧撑着精神,不想让自己陷入昏厥。可不等赵佐桓赶到身边,她已经失去意识一头栽在了地上,额角狠狠的磕在了地板上。
赵佐桓心底刚刚筑起的坚硬防线瞬间崩塌溃散,上前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心急如焚。她的柔弱根本不是假装出来的,分明是虚弱过度引起的。
“装的还真像,死这么多回,也不见你真死。该死的死贱人,惯会装死扮可怜,故意博取陛下的怜悯。我偏要揭穿你,不能让你如愿。”辛嫔暗暗咒骂着,眼见陛下这么紧张悯嫔,心中的优越感瞬间被嫉恨代替。
“陛下,悯嫔流这么多血,怕是会弄污秽了陛下的龙袍,还是先将她……”
“滚!”
赵佐桓薄凉的嘴唇蹦出一个字后,将伊汘胧打横抱了起来,急步匆匆赶往内寝。
辛嫔心忽的一凉,如沉冰底。
她自认为自己的恩宠已超过了悯嫔。又与她同为嫔位,陛下心中应该更钟意自己,现在却是彻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