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辛婉仪的东西已经全部搬到了缀霞宫,林婕妤和乔婕妤随后也跟着搬了过来。
辛婉仪位份高些,住进了主殿——含章殿,林婕妤跟乔婕妤住在两侧的偏殿。
三人都显得十分兴奋,尤其是乔婕妤跟林婕妤,两人自打进宫后就一直住在富华殿。现在终于有了独立居住的寝殿,还有了贴身侍候的宫女太监,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当主子的派头。
“埃,虽说是小了点,到底是独门独户,一宫主位,怎么也比寄人篱下痛快。”
辛婉仪兴致勃勃的看着屋里的摆设,一会摸摸大殿粗壮的柱子,一会瞅几眼梳妆台,心里格外满足。
忙碌一天,辛婉仪累的浑身发酸,现在大致已经收拾妥当,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歇了。
无暇多想,直接在梳妆台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啊——”
辛婉仪刚刚坐下来,冷不丁一抬头瞧见铜镜里显出一个人影,只吓的心砰砰乱跳。
再定眼一看,原来是身后的衣架上挂着一件披风。
“哎呦,吓死我了!”辛婉仪忍不住拍拍心口,有些惊魂未定。
这里以前住着桂嫔,自打桂嫔被杖毙后,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月呢。虽说宫里是不忌讳这个的,哪个宫都死过人,但想起来还是觉得慎得慌,不知不觉浑身竟冒了一层鸡栗。
“翘楚,翘楚快过来!”
“辛主子,怎么了?”翘楚听见喊声,连忙从殿外走了进来。
辛婉仪气急败坏道:“你这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你?”
翘楚有些委屈,回道:“奴婢刚刚在外头收拾东西呢!”
“去斟杯茶了!”
“是!”
“埃,你留在这里陪着本宫,让翡翠去吧!”
翘楚应了一声,“是!”心里觉得主子今天有些反常。
夜间。
入寝时,辛婉仪有点害怕,命翘楚在自己榻前打了地铺作陪。
辛婉仪睡在宽大舒适的美人榻上,身体尽管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熬到了差不多五更天,才勉勉有些睡意。
谁知刚一睡着,就听见偏殿传来惊恐的呼救声,“啊- -有鬼,救命啊—”听声音像是乔婕妤的声音。
瞬间,整个缀霞宫的人都被吵醒了。
辛婉仪急急披上外衣,屐上绣鞋,快步朝乔婕妤的偏殿而去。
等赶到偏殿时,林婕妤已经先她一步到了,正在安慰乔婕妤。
“啊——,有鬼,有鬼,是是桂桂嫔——”乔婕妤年龄较小,此刻吓的缩在卧榻最里面,浑身只发抖。
“乔妹妹快别胡说,这里可是宫中,宣扬怪力乱神是要割去舌头的!”
乔婕妤清澈的眸子了充斥着惊惧,“真的有鬼,我刚刚看见桂嫔,浑身都是血!”
林婕妤跟乔婕妤关系较好,急忙上前抱着她的肩,“别怕,肯定是你做噩梦了,这里这么多人,就算有鬼也不敢出现。”
辛婉仪心里本来就慎得慌,现在见乔婕妤这样,心里更加发毛,可嘴上却自我安慰,“这里是宫中,有陛下的龙威震慑,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作祟,一定是你眼花了!”
“林姐姐,我不想住在这里了,咱们搬回富华殿去住吧!”
“傻妹妹,迁宫是要经过陛下同意的,那里是我们可以私自做主的!”
“咱们去求求淑妃娘娘,这里真的有鬼,我害怕,不想住在这里了!”
“闭嘴,这样的话,可千万别在说。若是传到陛下耳中,可还了得,当心小命不保!”
乔婕妤被吓住了,有些六神无主了。
辛婉仪接着道:“今晚的事,谁也不许泄漏出去,不然咱们几个可要遭殃了!”
“知道了,辛姐姐!”
辛婉仪又安慰了几句,带着翘楚走了。
翌日,乔婕妤发起了高烧,似乎真的被惊吓到了,浑身不时的打惊颤,嘴里也不住的说着胡话。
林婕妤连着照顾了她几天,情况却愈来愈糟糕。
可辛婉仪怕闹鬼的事传出去,惹来祸事,一直不肯宣太医来看。到了第五日,乔婕妤已经病的奄奄一息了。
林婕妤也没有好的办法,最后实在看不过去,寻了个空当,溜出缀霞宫去找淑妃了。
很快,淑妃便将此事上报给了赵佐桓。
对于乔婕妤,他的印象并不太深刻。只记得这个嫔妃长着一双忽灵灵的葡萄大眼,年岁似乎也较小。谈不上多喜欢,却也不厌恶。
“去宣个好点的太医看看,总归不能让人一直这么病着!”赵佐桓吩咐完,又埋头批阅折子。
淑妃颔首一恭,满月般的脸庞浮现一丝担忧,“臣妾已经宣了太医过去看了,也抓了不少药,可情况却不容乐观。”
“那就换个太医过去,要不让常太医过去看看。”
淑妃沉吟几秒,欲言又止道:“只怕不是实症,现在宫里都传……”
赵佐桓停了手中的动作,眼皮一抬,沉声道: “都传什么?”
“都传是桂嫔的冤魂作祟,臣妾已经惩罚了几个造谣生事者,但流言还是止不住。”
“冤魂作祟?”赵佐桓冷叽一声,厉声道:“桂嫔胆敢毒害皇嗣,朕给她留了个全尸,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何来冤魂一说!”
淑妃微叹一声,温声道:“怪力乱神最易蛊惑人心,桂嫔毒害皇嗣确实罪大恶极。可如今想来,却也有几处蹊跷之处!”
“什么蹊跷之处?”
淑妃微微抿唇,道:“悯妹妹滑胎那晚,桂嫔的席位跟悯妹妹相隔甚远。臣妾私底下问过门侍,桂嫔期间并无离开过宴堂。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桂嫔是如何将毒投入悯妹妹的饮食之中?”
赵佐桓听了,眉宇拧了起来,沉吟不语。
淑妃暗暗查看了下赵佐桓的神情,见他并未大发雷霆,续而继续道:“臣妾查过医书,又询问过太医,奎宁是混合几种可促催产的植物淬炼而成,民间用来坠胎之用,在宫中是禁药。可臣妾查了各宫近三个月的出宫人员记录,桂嫔宫中并无一人出过宫。”
“‘所以呢?”赵佐桓眼眸微眯,鼻翼外扩显然心中来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