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佐桓眉宇间的阴云终于消散些许,“快将药端过来。”
“是!”小安子也开心的跟什么一样,急忙将一直温着的药端了过来。
“朕喂你喝药好吗?你不爱惜自己,也要爱惜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咱们的孩子出生了,就让四皇子来跟他作伴。”赵佐桓温柔的说着,轻轻的拂着她的肚子。
四皇子原本正哭的伤心,忽然就止住了哭声,愕愕的看着伊汘胧,小心翼翼道:“悯娘娘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赵佐桓温和一笑,并没有理会四皇子,“来,喝药!”
伊汘胧看见四皇子眼中的茫然,心中更加酸疼。想必他是害怕自己有了孩子,就不会疼他了。
“傻孩子,娘亲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跟你相比。”伊汘胧默默的说着,心中五味杂陈。四皇子这么小的年纪,心思就这么重,必然是极度缺乏安全感导致的。
四皇子的到来,彻底瓦解了伊汘胧的心。为了儿子,她必须要活着,而且要活的很好,这样才能保护的了儿子。
转眼间,十多天又过去了。
伊汘胧的伤势日益好转,赵佐桓每日都命人特意去接四皇子过来。心中虽然仍对这个儿子无感,却也偶尔会冲四皇子微笑一下。
只是,悯嫔的身体虽然开始好转。可朝堂及后宫却是水深火热一般,怨声载道。
连太后也坐不住了,明着暗着劝赵佐桓要雨露均沾,舍弃悯嫔。
——
话开两头,赵瑾煜这边,日子也不好过。悯嫔的事,他自然摘不清,也被牵连进去了。连长公主也忍不住前来追问他,悯嫔出身青楼这件事。
虽然赵佐桓还没有找他兴师问罪,但他已经料到了此事的严重后果。 眼下,伊汘胧被推上风口浪尖,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因为他知道他们是串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悯嫔的罪行一旦落实。也就意外着他也要跟着倒霉,首当其冲的就是欺君之罪。
赵瑾煜明着不好做些什么,暗地里却也想好了对策,决定以牙还牙,以毒攻毒。
不出几日,朝中又有了新的传闻。这次的传闻一边倒向着悯嫔,说悯嫔虽然来自民间,身份卑微,却心系百姓,菩萨心肠。黄河发水灾,为赈灾,将皇帝赏赐的珠宝首饰全部捐献了出来,捐献的财物比整个后宫加起来的都多。这样贤良的女子,又怎么会做出毒害皇子的事。
尤其是悯嫔之前遭刺客行刺的事,被大肆传扬起来。谁会几次三番要杀一个弱女子?必然是恨毒了她,才会想要将她置于死地。一个没有家世的妃嫔,乍然受宠,肯定遭人嫉恨。
于是呼,人们茅塞顿开,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一时间所有的矛头又指向兰贵妃。很快,兰贵妃善妒,不能容人,专门残害品级低的妃嫔的消息传的满天飞。更有甚者骂她德不配位,连她曾被封为异性公主,曾是陛下养女的事也被大肆翻了出来。
这些谣传很快就传入了纳兰梓若的耳中。
“噼啪——叮当——怦——”
未央宫内,瓷器,玉器被砸的满屋都是。盛怒之下的纳兰梓若如同一只咆哮的母狮,宫女太监个个吓的噤若寒蝉,一旁的桂嫔跟辛婕妤也吓的不敢吭声。
“气煞本宫,真是气煞本宫。伊汘胧,你这个贱人,贱人!这个贱人到底有那样好,陛下如此偏袒纵容她。说是将她禁足,可陛下每日都去毓舒宫陪她,这算哪门子的禁足。”
“噼啪——”又一个青花瓷瓶被摔得粉碎,嘣起的瓷片将纳兰梓若的手划破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敢造谣本宫,朝本宫身上泼脏水,被本宫抓到,一律割去舌头。一定是伊汘胧这个贱人,指使人造谣本宫,本宫绝不会放过这个贱人。”
桂嫔微摇了摇头,“依嫔妾看,悯嫔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朝堂中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是啊!悯嫔没有家世,朝中无人能倚仗。现又在禁足,那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辛婕妤也接腔道。
纳兰梓若眼眸力睁,沉思几秒,道:“那肯定是长公主,又或者是燕王!”想到这里,纳兰梓若气恨的朝桌子上擂了一拳,震的满头珠摇乱颤,手上的伤口鲜血淋漓。
“娘娘息怒,快消消火吧,您看您的手划破了,快先包扎一下吧!”掌宫太监秋谷急忙拿起绢帕递了过来。
大宫女香蕊焦声道:“还是快去传常太医过来吧!”
秋谷咬着牙根,气恨道:“现在宫中所有好的太医都被派去了毓舒宫,常太医几乎成了悯嫔的私人太医。太医院剩下的净是些生瓜蛋子,包扎的技术还没有咱们熟练。”
纳兰梓若闻言,更是气的浑身发颤,一甩手将秋谷退了个跄踉,“滚开,本宫血流完才好。”
桂嫔急忙上前劝道:“娘娘,气大伤身,您快别说气话了,赶紧包扎一下吧。”
“荷蕊,快去把金创药拿来。”
辛婕妤也叹气道:“贵妃娘娘这个时候更要存住气。”
“呵呵!”纳兰梓若凄笑一声,身子软软的跌坐在锦榻上,“从前无论本宫做错什么,陛下都不舍的生本宫的气。更不会不理本宫,现在却是连见本宫一面,都不情愿了。难道真的是本宫人老珠黄了吗?”
桂嫔赶紧走到纳兰梓若的背后,给她捏肩,安慰道:“贵妃娘娘不过二九年华,青春正盛呢。娘娘别多想,陛下不过是被悯嫔一时迷了心智,过了新鲜劲,自然会记起娘娘的好。”
“哼哼~,红颜未老恩先断,怕说的就是本宫吧!”
“娘娘,切莫说泄气话,您可是贵妃,膝下更有三公主跟五皇子做倚仗。何必跟悯嫔那个贱皮子争一时之气。虽说她眼下也怀了龙胎,但毕竟出身在哪摆着呢!便是产下皇子也威胁不到娘娘的地位,来日方长,有的是法子对付她,不必急在一时。”桂嫔语重心长的劝道。
“本宫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纳兰梓若忽的从卧榻上站了起来,“本宫再去一趟太后宫中,就不信太后也被悯嫔那个贱人迷了心智。”
桂嫔跟辛婕妤互望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只好跟着一起去了康宁宫。
须臾,纳兰梓若,桂嫔及辛婕妤到了康宁宫。
太后正在凤榻上闭目养神,庄嬷嬷进屋禀告来了。
“禀太后,兰贵妃,桂嫔,辛婕妤过来给太后请安了!”
太后为蹙了蹙峨眉,不悦道:“这个兰贵妃真是好精力,皇帝不肯见她,天天过来哀家这里闹腾,也是个不懂事的。唉!皇帝身边,除了从前的荣皇后,没有一个稳妥的。只是可惜那么好个女子,桓儿一点不珍惜。”
庄嬷嬷恭顺一笑,道:“那奴婢去回了兰贵妃,就说太后身子不爽,不见人。”
太后想了想,道:“算了,还是传她们进来吧,哀家若不见她,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是!”庄嬷嬷垂首揖了一礼,出殿去了。
少顷,三人被迎进了暖厅,“臣妾给太后请安!”
凤榻上的太后,撩起身上盖着的绛紫绣白鹤的暖毯,坐了起来,“都免礼吧!”
“谢太后。”
“都坐吧!”
庄嬷嬷命人搬了三个绣墩过来,又奉了茶水果点。而后三人就在太后的对面坐了下来。
太后微撇凤目瞧了兰贵妃一眼,淡声道:“今天过来又是所谓何事啊?”
“启禀太后,若儿过来,自然还是为悯嫔的事而来。悯嫔犯了那么多条大罪,陛下不但不追究她的罪行。还专宠她一人,这让后宫的嫔妃个个怨声载道,颇有微词。”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悯嫔现在怀着龙胎,等产下龙胎,皇帝自会深究她的罪行。”
“可即便悯嫔怀着龙胎,也不能总是霸占着陛下,况且她还正在禁足。这期间万一对陛下不利,岂不是后悔晚矣。”
太后冷笑了一声,道:“那依你说怎么办?皇帝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他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
“依臣妾看,不如先斩后奏,除了悯嫔这个祸患,以绝后患,大家都能心安!”纳兰梓若想伊汘胧死,几乎陷入疯狂。
太后听了,凤目悠的一下睁圆,盯着纳兰梓若足有几秒。心中忍不住腹诽起来,“这个兰贵妃真是又毒又蠢,除了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简直一无是处,皇帝当初怎么就迷上这么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