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对天下人无情,却唯独对荣馨柔情。即便她逝世这么多年,他依然牵肠挂肚。
这让伊汘胧心中唏嘘不已,眼泪默默氤氲了眼眶。
“曦儿……”赵佐桓微睁眼眸,迷离的看着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口齿不清的呓语着。
“曦馨儿……”
伊汘胧怔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是在唤馨儿?还是曦儿?”馨字和曦字音相近,她听不清他到底唤的是谁。
赵佐桓带着醉意一笑,裹住她的脖颈儿,猛的攫住了她的樱唇。
“唔!陛下,不行,这是銮车……”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被困住。
半柱香的时辰,銮车终于回到了皇宫。
伊汘胧几欲陷入昏厥。赵佐桓反而酒醒了几分,看着就快要散架的人儿,赵佐桓用大氅将她裹住抱下了銮车,径直走进了毓舒宫。
伊汘胧脸颊醉红如熟虾,虚软无力的窝在他怀中。
“唔唔唔——”刚一踏进毓舒宫,伊汘胧耳边就传来孩子呜呜咽咽的哭声。
伊汘胧听见哭声,浑身一颤,惊醒神了,“臣妾好像听见四皇子的哭声。”
赵佐桓也一怔,蹙眉道:“朕怎么没听见。”
伊汘胧急了,挣扎着落了地,四下巡视,“臣妾真的听见哭声。”
“庆枝,夏末。”
宫里半响不见庆枝等人出来迎接,伊汘胧心中更加惊疑不已。
正困惑着,毓舒宫的小太监来喜,匆匆奔了出来,“奴才叩见陛下,叩见悯主子。”
“庆枝和夏末人呢?”
来喜跪在地上,焦急道:“悯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庆枝姐姐和夏末姐姐全被带去了太后宫中。”
赵佐桓和伊汘胧闻听,面漏不解,“为何啊?”
“奴才也不大清楚,只是听说太后最喜爱的波斯猫被四皇子毒死了。”
“什么?被四皇子毒死,这怎么可能!”伊汘胧脚下打了跄踉,险些惊晕过去。
赵佐桓疑声道:“那管庆枝夏末什么事?怎么会把她们带走了?”
来喜忧声道:“今儿个下午,太后的波斯猫跑了出来。被四皇子撞见了,于是就给猫投喂了一块儿饼,猫吃了饼后当场被毒死。这毒饼是庆枝给四皇子送去的。”
伊汘胧听了浑身只打哆嗦,颤声道:“那四皇子呢?四皇子怎样了?”
“四皇子只是受了惊吓,幸而没来得及吃毒饼。”
赵佐桓的脸色立时阴沉的可怕,厉声道:“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在宫中投毒,朕要彻查此事。”
“陛下,饼是臣妾命庆枝送去给四皇子的,臣妾不可能在饼中下毒,庆枝也绝不可能下毒。”
赵佐桓见伊汘胧脸上煞白,伸臂将她揽在怀中,“朕相信此事与你无关。”
伊汘胧有些惊魂未定,大脑一片空白。
“摆驾康宁宫。”
“是。”
赵佐桓和伊汘胧匆匆上了龙撵,赶往康宁宫。
龙撵刚转出毓舒宫,就见暗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出来。
伊汘胧打眼一看,正是四皇子,泣声喊道:“元熙。”
四皇子扭身看着伊汘胧,眼神中充满惊恐,显然被吓坏了。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悯娘娘。”
赵佐桓上下打量四皇子一眼,语气中略带一丝关怀,“小安子,送四皇子去珍太妃宫中,劳珍太妃照料几日。”
小安子上前恭一礼,“奴才遵旨。”
“四皇子,跟奴才走吧!”
四皇子怯怯不安的看着伊汘胧,“儿臣想跟悯娘娘待在一块儿。”
伊汘胧听了,眼泪差点掉下来,柔声安慰道:“元熙,你先去珍太妃哪里,珍太妃会好好保护你的。”
对于珍太妃,伊汘胧是放心的。她是赵佐桓的亲姨母,太后的亲妹妹,是一个极温和慈祥,与世无争的人。
四皇子依依不舍的看着伊汘胧,又慑于父亲的威严,不敢在迟疑,只好跟着小安子走了。
须臾,龙撵抵达康宁宫。
“陛下驾到,悯嫔娘娘驾到。”
不等通禀声落地,赵佐桓跟伊汘胧已经急步下了龙撵。
康宁宫内,灯火通明。兰贵妃,淑妃,宸妃,辛婕妤等人,齐聚在花厅内。
太后扶额倚在红木凤榻上,正哀伤垂泪。这只波斯猫太后足足养了八年,极通人性,几乎是太后的心头肉。
眼下被人毒死,可想而知,太后的心境。
庆枝,夏末此时奄奄一息的爬在地上,显然已经用过刑了。
“儿臣参见母后。”
“臣妾参见陛下。”
众人礼毕。
太后怨怼的看着伊汘胧,见她面色醉红,一身酒气,更加火冒三丈,愤声道:“悯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纵容手底下的人在宫中投毒,欲毒害皇子,你可知罪?”
伊汘胧犀利的目光看着遍体鳞伤的庆枝和夏末,“当真是你们投的毒吗?”
庆枝,夏末两人气息奄奄,手指粗肿欲断,显然遭受了拶刑,两人哀泣不已,“悯主子明察,即便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有毒害四皇子的心,奴婢们冤枉啊!”
伊汘胧知道被人设计陷害了,但眼下证据确凿,只得冲太后跪了下来,“请太后明察,此事绝不可能是她们二人所为。”
太后气急败坏的将一个纸包丢到了伊汘胧面前,“那就是你所为了,这是在你的毓舒宫搜出来的。太医已经验过了,是鹤顶红剧毒。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来人,给悯嫔上拶刑。”
行刑的嬷嬷拿着竹拶走上前来,“悯嫔娘娘得罪了。”
“大胆,没有朕的命令,谁敢动刑!”
“皇帝,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见皇帝也一身酒气,衣衫凌乱,太后更加生气。
赵佐桓浓重的眉宇拧成一团,“母后,悯嫔今日都跟儿子待在一起,怎么可能是她所为。”
“毒药是在她宫中搜出来的,她根本就是刺客,图谋不轨啊!”
“那也不能认定就是悯嫔所为,也有可能是遭人诬陷。”
纳兰梓若冷冷一笑,道:“陛下,即便悯嫔是遭人诬陷的,那这个怎么解释?”
纳兰梓若说着,命人将一根碧玉簪呈了上来。
伊汘胧一看,正是自己那根淬了剧毒的碧玉簪,心中“咯噔”一下,后脊窜起一股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