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毓舒宫

众妃嫔见状,心中更是忍不住泛酸,宸妃忍不住哧鼻一笑,低声嘲讽道:“也算是乌鸦变凤凰,从一个七品美人一跃成了三品的嫔位,但愿她造化大,能够撑起这福分。”

宸妃上首坐着淑妃,瞟了宸妃一眼,低声道:“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在往上是纳兰梓若,此时眼眸泛出几丝凶光,“哼,一个轻贱的伎子,本宫看她能得意多久,悯嫔,哼。”

说话间,赵佐桓跟伊汘胧到了众人的跟前。

“嫔妾参见陛下,参见悯嫔。”嫔级以下的妃嫔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

“臣妾参见陛下,悯妹妹好。”淑妃,宸妃和纳兰梓若也不得不起身行礼。

“悯嫔参见兰贵妃,淑妃,宸妃。”伊汘胧端庄恭谨的行礼问好。

礼官宣读完册封的圣旨,赐了封嫔的宝册和宫印之后,基本的册封仪式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只剩最后敬茶的一项。

“请悯嫔给兰贵妃,淑妃娘娘,宸妃娘娘敬茶。”宫女将沏好的茶用玉盘端了上来。

伊汘胧缓缓走到纳兰梓若的跟前,两人面对面对视着,这个角度,除了纳兰梓若,没有人能看到伊汘胧脸上的神情。

“请兰贵妃用茶。”伊汘胧声音温若谦恭,端着茶杯恭敬的递到纳兰梓若的面前,只是她的脸上故意漏出挑衅轻蔑的神情。

纳兰梓若只气的双眼冒火,恨不得立即将茶泼到她的脸上,迟迟不肯接茶。

“兰贵妃!”赵佐桓见她不接茶杯,冷着脸叫了她一声,这一声叫的是兰贵妃,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唤她若儿,显然已经生气了。

纳兰梓若听声后,不敢在迟疑,狠狠睨了伊汘胧一眼,气呼呼的伸手去接茶杯。她的恼怒反应,正是伊汘胧所期盼的,她的手刚一触碰到茶杯,伊汘胧手故意一松斜,一盏热茶全部洒在自己的袖口。

前世时,有一年的宫宴上,纳兰梓若说要表孝心,亲自给自己奉汤。那时荣曦还真的被她的孝心感动,赶紧伸手去接,却还没有来得及接稳,汤碗就打翻了,一碗滚烫的汤全部洒在纳兰梓若的手上。令赵佐桓当场大怒,当着所有人的面狠扇了荣曦一记耳光。那时荣曦还以为纳兰梓若年纪小,端不稳汤碗,不住自责自己不该让那么小的孩子端汤,如今想来,那真的不是意外,而是故意。

“啪嗒——”茶杯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啊——!好烫——”伊汘胧惊叫一声,退后两步。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站立起来查看,纳兰梓若也惊住了,因为刚刚那一幕,确实像是她故意打翻茶杯一般。

“悯嫔!”赵佐桓急急走前几步查看,却见伊汘胧白皙的手背烫的一片通红,“快去打一盆冷水,拿烫伤膏过来。”

“奴婢遵旨。”

淑妃也赶紧走上前查看,“快传御医,悯嫔的肌肤这么娇嫩,怕是会落下烫疤。”

赵佐桓听了,剑眉一蹙,冷眸如刀一般转向纳兰梓若,“你真是越来越让朕失望了。”

纳兰梓若怔怔的愣了几秒,焦切又愤怒道:“陛下,是她故意提前松了手,臣妾才没有接稳的,她在故意冤枉臣妾啊!”

伊汘胧眼眶的泪滚滚落下,一副委屈自责的神情,“陛下,是臣妾不好,臣妾身子太弱,没有端稳茶杯,真的不怪贵妃娘娘,都是臣妾的不好,嘶!好痛。”

赵佐桓听她这么说,心中揪的更痛,柔声道:“在朕面前,你不必袒护任何人,更不必惧怕任何人。”

“来人,送兰贵妃回未央宫,从今开始,悯嫔任何时候都不必去未央宫问安,兰贵妃也不准传诏悯嫔。”

纳兰梓若只气的咬牙切齿,“陛下,真的是她冤枉臣妾,真的不是臣妾的错啊!”

“不要再说了,朕有眼睛,你以后在这么任性跋扈,朕绝不轻纵。”

“陛下,您就这么不愿意相信若儿吗?”纳兰梓若狭长的眸子也忍不住掉出眼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在后宫嫔妃之中一向高高在上,高傲的像只鸟群中的孔雀,这一次被赵佐桓头当众斥责,真是让她大大的没脸儿,丢尽颜面。

“退下。”赵佐桓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兰贵妃请回宫吧。”两个太晨宫的小太监上前恭声道。

“哼。”纳兰梓若仇视的剜一眼伊汘胧,扭身气冲冲的朝殿外走去。

宸妃脸上漏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偷笑,心中腹诽起来,“狗咬狗一嘴毛,看来恶人还须恶人磨。这个悯嫔,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今日玩这一手,倒也算为我等出一口恶气。”

“陛下,若没有什么事,臣妾就先行告退了。”宸妃起身福一礼,她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出了什么漏子都有淑妃顶着,膝下又有二皇子依仗,是宫中为数不多不爱与人交际的妃嫔。

赵佐桓蹙着眉,瓮声瓮气的吐出几个字,“跪安吧。”

“你们也都跪安吧!”

“嫔妾告退。”桂嫔,刘昭仪,辛婕妤等人也都只好施礼告退。

须臾,太医到了,所幸,茶水虽烫,却也不是刚烧开的滚水,伊汘胧的手背和手腕虽烫肿了,却也不是太严重。太医给伊汘胧上了清凉的烫伤药,又嘱咐她每日涂几次烫伤药,不日就能消肿。

同日,伊汘胧搬去了新的住所——毓舒宫。

毓舒宫属于西六宫的宫宇,虽不是西宫最大最奢华的宫宇,却是最养人最精致的宫宇。位于西宫之首,宫里宫外都种着海棠树,这个时节,海棠花开的正艳,打眼一望,让人心旷神怡。

一同跟伊汘胧搬去的还有宫女庆枝和夏末,她们原本是宜人阁的御前宫女,被赵佐桓特意指派过来侍候伊汘胧,另位还有四个小宫女和两个小太监,也一并被派来侍候。

伊汘胧刚一踏进毓舒宫,就怔住了,只见毓舒宫的牌匾之上挂着喜绸和琉璃彩灯,海棠树的树干上也都缠上几圈喜绸,宫里各个门的门上都贴着喜字。进了屋,屋里的摆设布置更是喜庆,完全是按照椒房的规格布置的。

赵佐桓早就等在了屋里,一身大红色的新郎喜服,胸前挂着一大团红绸簇的花团,他背后的中堂上贴着诺大的喜字,喜字两边是两根臂腕粗的红烛。

桌子上依次罗列着,喜糖,供果,合卺酒的酒具等等,看样子他是要按照民间夫妇的婚娶仪式,跟她拜天地。

“陛下……”

赵佐桓浅笑盈盈的走上前来,将一脸惊愕的伊汘胧揽在怀中,“高兴吗?从前朕做的不够的,亏欠你的,朕统统给你补上。”

伊汘胧暗蓝璀璨的眸子盈盈一动,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心中刺痛到了极点。她有自知之明,赵佐桓倘若不是将她当成了荣馨的替身,又怎会如此情意绵绵。想必他是觉得亏欠了荣馨太多,从前没能跟荣馨真真正正的结为夫妇,而今要她替代荣馨完成他心中的遗憾,想来这是多么令人唏嘘凄冷啊!

“怎么又哭了?朕不许你在掉眼泪,朕要你每日开心快乐,在不许悲伤落泪。”

伊汘胧唇角冷抽了几下,僵冷道:“臣妾是高兴的哭了,开心的哭了,从来不敢想象臣妾会有这么‘感动’的一天。”

赵佐桓双臂将她抱到更紧,恨不能将她揉碎在怀中,“你真的高兴吗?你!会原谅朕吗?还会爱朕吗?”赵佐桓说的小心翼翼,就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昭然醒悟之后的那种愧疚和自责。

伊汘胧失声痛哭了起来,张口狠狠咬住了赵佐桓的上臂,有一瞬间仿佛觉得他这话就是讲给她听的。可是理智又提醒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荣馨是他心中所有美好的象征,而荣曦则是他心中所有丑恶的象征,他又怎会对荣曦有丝毫愧疚和自责。

“嘶!”赵佐桓倒吸了口冷气,轻吟声痛。

伊汘胧回过神来,慌忙松了口,“陛下,臣妾该死,臣妾刚刚失态了。”

“无妨,无论你做什么,朕都不会怪你。”

“陛下……”

赵佐桓不在言语,一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缓缓移步走向美人榻。

这一晚,赵佐桓极其亢奋,像是一只填不饱肚子的饿兽,一遍又一遍,贪婪索取,仿佛要释放所有的悔和爱……

翌日。

一直快到午上三杆,伊汘胧才从疲倦中苏醒过来,昨晚她像只布偶一般被折腾一夜,根本无力拒绝。现在浑身就想要散架一般,没有一处不酸痛。刚一起身,只觉腰膝虚软的厉害,起到一半,又软软的躺回了原位。

“庆枝!”刚喊一声,在喊不出第二声,嗓子嘶哑的疼痛不已。

“主子,您醒了!”庆枝和夏末听见她喊人,急忙来到榻前侍候。

“水!”

“哦,奴婢马上去倒。”夏末应一声急忙倒水去了,庆枝上前将她扶了起身,又拿靠垫垫在她背后,“主子,陛下特意吩咐,午膳会过来陪您一起用,现在陛下差不多下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