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过去了四五天,荣曦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更没有机会见赵佐桓。而这四五天辛婕妤连着被诏幸了三次,每次回来都是各种赏赐一大堆,出尽风头,把林婕妤,乔婕妤羡慕的要死。
严公公更是认定辛婕妤飞上枝头了,每日供菩萨一般侍候着,还专门收拾一间屋子给辛婕妤单住,后宫的妃嫔们也大多派宫人送来贺礼,拉拢辛婕妤。
其她人每日都求神拜佛的期盼着被圣上诏幸,荣曦头两天也期盼着侍寝,这样就有机会刺杀赵佐桓了。但很快就又改了念头,她们这种品级的妃嫔,侍寝是要脱的身无寸挂被裹在被子里抬去太晨宫,凭自己的身手,赤手空拳绝对杀不了赵佐桓。
侍寝的路子行不通,等待更不是办法,荣曦决定主动寻找时机。赵佐桓这么宠爱纳兰梓若,她又怀着龙胎,想必去未央宫看望的次数不会少。
荣曦对太晨宫通往未央宫的路熟的不能再熟,只是皇帝临行动身之前,无论是道路还是花园亭台,太监们会提前清空闲杂人等,因此想要见到皇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荣曦知道,太晨宫跟未央宫的中间要路过一道曲廊,跟曲廊一墙之隔的是内宫小御花园,她可以在小御花园内等待,然后用箫声吸引赵佐桓过去,只是这样要计算好每一个环节,还要有运气,弄不好就要丢了性命,反覆斟酌下她还是决定去赌一把。
这日,风和日丽,微风熏熏,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荣曦拆去普通嫔妃常梳的螺髻,将及膝的青丝用素带半挽,松散的流云髻上插着那根淬了剧毒的碧玉簪。又换了件纯白的烟水莲花夏裙,紧窄的塑腰款将她纤细的腰身勾勒的分外曼妙,盈盈一握,配上几分异域血统的惊艳,巧妙的将清纯跟妖娆集合一身。
来到小御花园,荣曦一边计算赵佐桓退朝的时间,一边祈祷着千万别扑个空,等了没一会,真算她有运气,赵佐桓的龙撵真的从这里路过。
赵佐桓坐在龙撵之上,神情有些阴郁,今日朝堂之上的事让他有些心烦,先是李尚书奏请立兰贵妃为皇后,紧接着被刚正不阿的刘太傅严厉反对。理由是兰贵妃曾经被封为异性公主,纳入后宫已经是败坏伦理纲常,不能母仪天下,两人在朝堂争得面红耳赤。赵佐桓是宠爱纳兰梓若,但心里也并没有打算立她为皇后,只是李尚书提出立她皇后,无疑又引起了赵佐桓的猜忌,他最憎恶后妃跟大臣之间有勾结。
正恼火后宫跟前朝勾结的烦心事,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箫声,赵佐桓眉宇一颦,阴沉沉道:“停!”
十六人抬的华盖龙撵稳稳的落了地,立即有两个小太监上前,垂首弓腰伸臂搀扶赵佐桓落了龙撵。赵佐桓阴沉着脸,挺了挺发酸的背脊,瞟了一眼身边的大太监,怀疑是太监故意放水为某个嫔妃制造偶遇。
太监行首姜公公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陛下息怒,奴才已经派人清过闲人,不知道那个不开眼的又溜了进来,惊扰了圣驾,奴才罪该万死。”说着左右开弓狠扇起自己嘴巴子,生怕扇的轻了不能让皇帝消火。
赵佐桓眉头皱的更紧,随后又舒缓少许,想必太监们也不敢这么做的,估计是某个不知死活的妃嫔故意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只是他极度讨厌这种刻意又愚蠢的伎俩。若是从前的性子,他会立即下令杖毙这种邀宠者。而随着岁月的消磨,他暴虐的性情转缓了许多,尤其是他秘密处死了皇后之后,性子更是变了。本以为处死了自己最厌恶的人会很快乐,很解气,可皇后真的死后,他并没有感到丝毫解气和快意,相反有种失落的感觉。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皇后死后,并没有昭示废后的圣旨,一方面是不想落个薄情寡幸的名声,一方面是心中有愧。自己能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皇后确实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尤其是对自己那样情深意重,说到底,终是自己负了她。
“起来吧!”赵佐桓冷淡的丢下一句话,大踏步往小御花园行去。
到了小御花园的园口,轻轻抬了下手臂,示意太监宫女们留在外面,独自一人进了小御花园。
“何人在此处奏乐?”赵佐桓打断荣曦的箫声,神情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
荣曦心中暗自冷笑,缓缓扭转过身身,屈膝拜了一礼,“奴婢参见陛下。”
赵佐桓定眼一看是荣曦,心中的怒意消散些许,只是脸上依旧阴沉着,“伊美人,好大的胆子。”
荣曦心口如揣一只小兔子,跳的剧烈,不卑不亢道:“奴婢不知陛下会途经此处。”
赵佐桓听了微微挑了下眉,嘴角浮现一丝不屑,哪有这样凑巧的事,真当他昏庸吗,不过他倒一点没恼,“抬起头来。”
荣曦微扬了点下颌,眸子飘向脚尖,蝶翅般的眼睫敛去了眼中的滚滚杀机。
“这么冷冰冰的,见到朕不开心吗?”言下之意,你费劲心机引起我的注意,现在目的达到该心花怒放才对啊,怎么还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荣曦神经绷的很紧,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
“给朕笑一个。”
笑,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笑过了,尤其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笑真是比登天还难,“奴婢!生来便不会笑。”
一句话让赵佐桓忍不住乐了,戏虐的打量她几眼,逼前一步,“不会笑,呵,你是打算效仿西周的褒姒吗?”说着,玉骨般的指节一挑,巴掌脸便陷进手掌虎口处,“可惜,朕不是周幽王,想获得朕的宠幸,就笑起来,不然朕就掐死你。”
荣曦一番眼帘,泛蓝的璀璨眸子撞进赵佐桓漆黑的眸子里,神情更加冰冷,“陛下就算掐死奴婢,奴婢也笑不出来。”说完,眸子一闭,扬起脸一副等被掐死的模样,她心里料定,他不会真的掐死自己。
“呵呵……,有意思,你是第一个敢不顺从朕的女人。”赵佐桓定定的端详着手掌中精致绝丽的脸庞,一瞬间有种心动的感觉,倘如她真的笑了,他反而觉得无趣,各种各样抚媚风情,清纯活泼的女子见的多了,无一不是绞尽脑汁的顺从讨好自己,碰上这种冷冷冰冰的女子,倒真是有些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