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一站在言隽家门口，看里面黑漆漆一片，有些意外。
这会儿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但除夕夜，就算是老年人也没有睡的这么早的。
难道真的去外公外婆家了？
时一一抿了抿唇，找了个角落避风，掏出手机给言隽发消息。
时一一：新年好。
时一一：你现在在你外公外婆家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难道是和家里人在一起，没空回她消息？
夜里的风带着寒意，时一一在外面蹲了这么久，手和脸都有些僵。
干脆把手机放在膝盖上，外套帽子拉起来，然后把两只手塞进腿弯，这才觉得暖和点。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再等十分钟，他要是不回自己的消息，也不出现，那她就真的去找佳佳玩儿。
然而一分钟后，手机屏幕就灭了。
周围静悄悄，只偶尔有几个行人经过，小孩拿着仙女棒追逐打闹。
时一一待了一会儿，不想伸手按屏幕，于是低下头，试图用下巴点亮屏幕。
然后一个趔趄，连人带手机一起往前栽。
“哎哟——”
时一一扑在言隽家院子里的泥地上，手上沾了湿润的泥土，撑着手站起来，却因为蹲久了，腿有点麻。
她索性就站在原地，等腿上麻麻的感觉散去，才弯腰借着路灯的光亮去捡地上的手机。
“吱嘎——”
院子的木门被推开，发出细微的响声。
时一一抬头，就看见身形单薄清瘦的少年，大冷天身上只穿着件牛仔外套，一手还扶着木门，夜色下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她。
“一一？”
时一一迅速捡起手机，站直身，“是我。”
言隽却没有出声，过了会儿，才不紧不慢的走近，嗓音有些低，带了几分戏谑，拖着腔调。
“真吓人，还以为有哪个不长眼的小偷，大过年的不长眼，偷到我家来了。”
时一一不满，“你才是小偷！”
言隽低笑，“怎么回事儿？除夕夜不在家过除夕，怎么跑我这儿来了？想我啊？”
“言隽，你不是去你外公外婆家过除夕了吗？”
“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有回。”
“我等了你快一个小时，好冷，还摔倒了。”
“你之前是不是骗我？”
少女一连串的质问，言隽都静静听着，直到听到她在这等了快一个小时，嘴角的笑意微收，抿着唇拉着她开门进屋。
“言隽，你的手好凉。”
言隽没说话，把灯和暖气都打开。
开了灯，彼此都看的更清楚。
时一一清楚的看见少年眉宇间的颓唐和阴郁。
言隽也清楚的看见时一一手上和膝盖上的泥土，眉头皱起，“摔疼了？”
时一一皱眉，“你为什么一直不回答我的问题？”
言隽拉着她去洗手，确认没磕破皮，眉头才舒展。
又从一边的柜子里翻出个暖宝宝让她握在手里，又按了水壶开关烧水，这才抬眼看她，“说什么？”
“你是不是根本没去你外公外婆家过年？”
言隽一顿，眼眸微垂，“去了。”
对上时一一怀疑的眼神，他轻笑了声，敲了敲她额头，“真去了，你还不是我女朋友呢，怎么跟个小管家婆似的？要不要考虑趁着新年新岁，给我转个正？”
没个正经的语气。
时一一盯着言隽，表情有些严肃。
“我是告诉我哥，我来找佳佳玩儿，他们才送我过来的。”
言隽看她，勾着笑，“行啊，都为了我撒谎骗你哥了，别说，我这挺有成就感。”
时一一盯着言隽懒散戏谑的笑，秀气的眉头却是一点点皱起，随后把手里的暖宝宝用力拍在言隽身上，转身就往外走。
时一一这下力道不轻，言隽被拍的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时一一在玄关换鞋的身影。
每一下动作都很重。
是真生气了。
时一一换好鞋，绷着脸就要开门离开，一只手手腕却是被拉住。
“你拉我干什么？我要去找佳佳！”
“对不起。”
时一一脸色依旧紧绷，皱着眉看言隽。
少年收了脸上不正经的笑，灯光浸透在棕褐色的瞳孔里，清亮，却还透着那么几分冷清孤寂。
“来都来了，陪我吃点东西？”
时一一没动，粉嫩的嘴唇紧抿着，显见着还在生气。
言隽没办法，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那么几分可怜，“我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就当是新年，可怜可怜我？”
时一一这才盯着他的眼睛开口，“你为什么不吃东西？”
言隽眼眸微暗，拉着时一一重新进屋，倒是没隐瞒。
“接到个电话，心情不好。”
时一一稍微一想，看言隽的吧表情，大概猜到是谁，没有追问。
“那你刚才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厨房水烧开了，‘咕噜咕噜’的响，言隽走过去，等开关跳了，拿了时一一来这边常用的粉色陶瓷杯洗干净，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手机忘带了……也没骗你，真去看我外公外婆了。”
只是到了地儿，只是站在门外，听着里面舅舅一家和外公外婆其乐融融的声音，不太想进去打扰。
他一出现，难免会让两个老人想起他们失踪多年的女儿，过问他这些年的生活。
说出来，都是平添不必要的伤感。
没必要。
沿着翻新过的房子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差点被保安当成不法分子，只能离开。
离开后也不知道做什么，想要去找家网吧混过这个除夕，却发现出门身上压根没带什么钱，打了的过来，身上就剩两个硬币，手机也没在身上。
干脆就靠着两条腿走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这时候本该在家里过新年的时一一，会出现在自家门口。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你怎么没吃东西？”
“忘了。”
看见时一一又皱起眉头，言隽淡勾了勾唇，“可能是知道你会来，所以空着肚子等你来陪我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