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阳被扶着在一边靠躺着吃早餐，看了眼糯糯，“骨架模型。”
“什么是骨架模型？”
“把动物尸体放在锅里面煮，直到肉和筋膜都脱离下来，之后再对骨头进行处理，制成模型。”
糯糯一呆，低头看一眼自己小手摸着的模型，当即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出来。
“呜呜呜——”
盛晚只能连忙去抱着糯糯哄，一边看悠哉吃早餐的今阳，“你干嘛故意吓她？！”
今阳闻言却是有些奇怪，“承时承煜并不害怕。”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四岁的时候就见过真正的人体模型，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盛晚一噎，“糯糯是女孩子！”
不说承时承煜本就天资聪颖，心智也比普通小孩成熟，四岁就敢看尸体，你才不是正常小孩好不好？！
今阳看到盛晚一言难尽的眼神，自觉再说下去可能会挨骂，低头继续吃早餐。
吃完抬头，看到糯糯抽泣着趴在盛晚怀里，听盛晚解释模型是假的，塑料做的云云。
想了想，他好心解释，“塑料做不出这么好的质感，其实我这架是真的骨头……”
虽然现在有很多模型用的是高分子材料，但在医学院，其实也有用的是捐献者的骨头。
眼看刚被哄好的糯糯又要哭，盛晚一个冷眼扫过去，“你闭嘴！”
今阳：“……”
一直到秦非凡来把糯糯接走，盛晚回到卧室，看到屋里的骨架模型，抿了抿唇。
“真的是真的骨头？”
今阳点头。
盛晚伸手摸了摸，有些好奇，“动物尸体也可以用来制成人体模型？”
不会有骨骼差异吗？
“按照动物学家的说法，人类也属于动物。”
盛晚手一僵，低头看靠躺在柔软的沙发椅上看书的今阳，“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今阳偏头微微思考了一下，认真的看她，“我想你没有想错。”
哐啷——
头脑中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盛晚盯着自己的手，突然就觉得浑身在起鸡皮疙瘩，僵硬着身体走向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就开始冲水，双眼放空。
她为什么要去摸，摸了之后为什么要去问。
出来的时候，盛晚的手已经被她洗的泛红，她盯着那架模型。
“我记得之前它不是放在书房的吗？”
今阳点头，“一开始是非凡说你会害怕，但是后来我看你也没有很害怕。”
盛晚整个人都要崩溃。
她那哪是不害怕，她是真的一直以为那就是塑料做的啊！
而且她记得，他办公室还有一具！
这人是有多爱这种啊？
“把它撤回书房。”
今阳有些为难，试图挽回，“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堆碳酸钙，只是一堆石灰石而已。”
“它和我，二选一。”
今阳这下倒是没怎么犹豫，“放回书房。”
模型对他来说只是无聊时候研究的爱好，显然还是老婆更重要。
盛晚立刻打电话让人帮忙把模型搬回书房。
而就在今阳和盛晚看着工人把模型搬回书房的时候，褚良平打了电话过来。
盛晚接起，“爸爸？”
原本盯着模型的今阳转过头，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暗光。
褚良平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盛晚脸色有些担忧，“您现在在哪家医院？”
挂了电话，盛晚转头看今阳。
“爸爸早上出门遇到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我得去看他，你……一个人在家里没关系吧？”
“哪家医院？”
“城北的中医院。”
今阳听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帮我调查一下，今天早上，城北中医院是否有一名因车祸住院，叫褚良平的病人。”
盛晚见状，有些疑惑。
“你这是做什么？”
难道，他在怀疑她在说谎？还是怀疑她爸爸在说谎？
今阳听完电话里的人的回报，挂断电话，抬眼看着盛晚。
回答的坦诚，“询问真假。”
算是验证了盛晚的猜想。
他确实在怀疑。
盛晚一时间有些惊诧不解，还有那么一丝丝不被信任的委屈和生气。
“你怀疑我在说谎？”
“我怀疑褚良平。”
盛晚一愣，“为什么？”
爸爸没有理由欺骗她。
从她被褚良平领养后，生活的一切都是褚良平给予的。
在盛晚眼里，褚良平虽然经常会因为工作而到处出差，陪伴她的时间并不算多，但比起她的亲生父母，褚良平给予了她优渥的生活环境、教育环境、还有平等角度上的交流与关怀。
她不知道其他幸福家庭的父亲是什么样，但在盛晚眼里，褚良平作为一个养父，尽到了全部的责任。
今阳看着盛晚震惊不解的脸，微抿了唇，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他没有忘记秦非凡说过的话。
懂事明事理，不代表可以轻松淡然的接受一切事物。
比如，一直心怀感激、亲近信任的养父，其实是多起杀人案的幕后凶手。
今阳尚在思索怎么开口，盛晚却是先出声询问。
“那你打电话过去的结果是什么？我爸爸骗了我吗？”
“他确实遇到了车祸，在医院。”
听到今阳的回答，盛晚松了口气，但一颗心却还悬着。
“你为什么会怀疑爸爸？”
今阳的性格，并不会无端怀疑人。
“捅伤我的人，就是他。”
没有更加委婉的方式。
因为真相本身就是伤人的。
不管用哪种方法知道，盛晚都需要去承担。
盛晚睫毛微颤，看着今阳，沉默了许久，目光落在今阳身上的伤口上，像是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么？”
她看着今阳，一双眼底像是盈了泪，却又没有掉下来。
今阳手撑着沙发扶手，有些艰难的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向盛晚，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那天晚上，我看清了他的脸。”
所以，褚良平才会在挟持了周子晴做人质后，在逃脱的最后时刻，还要折身回来捅他一刀。
尽管今阳说的简单，盛晚却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事件经过。
她咬着唇，大脑一片混沌，看着今阳，“可是为什么？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