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些,不用再说了。”
她说着就要挂断,方美玲那边却是连忙喊住。
“等等,还有件事,对你来说很容易的,你就当是看在妈妈当年辛苦生下你的份上,帮帮我。”
“……”
“无论是谁问起,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否认我们之间的母女关系……”
方美玲在电话那头不断给时遇分析,时遇否认的话,不仅对她,对他们自己也有好处。
只要她否认了,她就还有办法继续做墨家的主母,网上抹黑他们的言论她都会有办法处理,阮琳的话过了这么多年,没有证据,她可以轻易应对……
时遇微垂了眼,声音平静。
“方女士,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了。”
时遇平静的将方美玲的号码删除,随后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盯着床头柜放空。
不是想帮方美玲,而是真的觉得不联系是最好的。
她原本从小就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对方美玲,从一开始,也只不过是小时候对母亲的模糊想象。
还有在清水镇那段时间,那个时常会带着小哥哥来看自己的漂亮阿姨。
血缘这东西听起来玄妙,但割去了人们的主观想象,其实也没那么了不起。
走失多年的兄弟姐妹,如果不是戏剧化的机缘巧合,被一纸鉴定证明身份,说不准就在大街上擦身而过,亦或者,成为相看两相厌的仇家也说不定。
所以人世间,与其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好好珍惜眼前。
电话被毫不犹豫的挂断,方美玲眼神有一瞬的波动,心却是落了下来。
无论如何,只要时遇不承认他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墨行渊为了时遇,也不会主动站出来承认他们之间并非亲生。
只要这样,她就还有翻身的余地。
从古至今,舆论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改写,如今外界的那些舆论,只要她坐稳了墨家主母的位置,以后,自然会变得不一样。
这一点,想来墨行渊也是这么想的。
墨行渊虽非她亲生,但到底是由她抚养长大,她对他的了解,绝对比阮琳,甚至墨开、占清荷多得多。
一头会怒吼的狮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头狮子懂得隐忍。
她虽然不知道墨行渊到底在策划些什么,但她相信,只要她能稳住自己的地位,等墨行渊出手扫清占清荷、墨开这些障碍,就算墨行渊到时候不肯帮她,她也有办法继续现在的生活。
接下来,她只要对付阮琳,让阮琳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就好了!
只是她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局。
她没想到,她自己,也属于墨行渊要扫清的障碍。
他要给时遇的,是一个绝对安全无虞的未来。
……
这边时遇刚结束了和方美玲的对话,那边却有人找上了门。
糯糯垫脚拉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陌生人时,嘴里还咬着一块张婶最近做的豆芽糖的糯糯有些呆。
她想要说话,米粒大小的牙齿却被糖黏住,说话声音有些含含糊糊。
“奶奶,你找谁呀~”
小女孩软糯的声音让站在门外的阮琳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糯糯的小脑袋。
这……是她的孙女……
她的孙女,已经这么大了……
糯糯看不懂阮琳的表情,只是对陌生人的触碰有本能的警惕,几乎是在阮琳碰到她的时候,立马往后退了几步。
原本在客厅的承时承煜见糯糯一直站在门口,也抱着好不容易帮糯糯抓到的白白走了过来,看见门口站着的阮琳,秀气的小眉头微皱。
兄弟两默契的挡在糯糯身前,把‘喵喵’叫着的白白塞到糯糯怀里,仰头警惕的看阮琳。
“老奶奶,我爹地妈咪在家,请问您找谁?”
小家伙是在警告对方,我家里是有大人在的,你最好不要打坏主意!
阮琳却似乎没听到,看着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承时承煜,想着墨行渊小时候是不是也长这样。
机灵又俊俏。
她先前只是远远在车上见过三个小家伙,如今近瞧,愈发觉得心里酸涩。
这是她的孙子孙女,原本,她这时候也该和自己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可现在,他们都不认识她。
原本压下去的恨意在阴暗的角落不受控制的滋生,阮琳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可怖。
承时承煜敏感的察觉到了,阮琳就站在门口,关门是不可能了。
干脆一个拉着糯糯往客厅走,一个跑去书房叫墨行渊。
“爹地!”
“救命!”
牵着她的承煜转头看喊‘救命’的糯糯,小脸就算绷着,也能看出他的无奈。
糯糯眨巴眨巴眼,小手挠了挠后脑勺。
咦?不是玩他们经常玩的抓坏人游戏吗?
承时不敲门就闯进书房的时候,墨行渊正坐在电脑前,面色严肃的和对面说着些什么。
“爹地,有个好奇怪的老奶奶在家里门口!”
承时知道自家爹地一向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打扰,生怕挨揍,连忙解释。
电脑那边有懂中文的,听到承时的声音,用蹩脚的中文夸张的大叫。
“哇哦,79,我们一直以为你是单身汉,竟然已经有baby了!”
先前严肃的气氛几乎是瞬时散了。
墨行渊没有搭理里面的人用各种语言调侃,没有关掉语音会议,随手拎着承时出了书房。
承时不满的划拉着四肢,“爹地,你这样拎着我,我觉得我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然而他亲爹并没有搭理,几个大步便拎着他到了客厅。
刚把他放下,就听到玄关处传来女人有些轻颤的声音。
“阿渊。”
墨行渊转过头,看见站在玄关处的阮琳,幽深的黑眸像是初冬蒙着寒雾的湖面。
他看着阮琳眼底的战战兢兢,俊眉微折。
他对阮琳其实没有她想象中的恨意,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没什么感觉。
在他看来,阮琳不过是被他那个父亲玩弄过的女人中,并不起眼的一个。
这些女人大多是自愿爬上他父亲的床,心里知道不可能成为那个男人的妻子,却依旧怀揣希望,即便最后被一脚踹开,也可以得到一笔很丰厚的补偿。
只是阮琳比较不幸,她生下了她,成为方美玲和占清荷斗争中的牺牲品。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