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缺将我强行摁回榻上盖上了被子,强硬中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温柔,正欲离开,我将他拉住,一把将他扯了回来。他没站稳,摔到了我身边,摇曳的火光中,我们四目相对。
容缺是个很严肃的人,以至于我平时都不太敢直视他,总是忽略掉他是个极致好看的人,尤其是这双桃花眼,若是一般男人,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他也很快反应过来,道:“别闹。”
“没闹。”我把他拉进了被窝,将我们裹在了一起。
李公公很识趣地出去了,并且替我们把上了门,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容缺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居然知道我不是在发酒疯,我还是很佩服容缺的定力和睿智的,我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陛下,我和江山,你只能要一个。”
容缺道:“你敢逼我?”
“不敢。”我说:“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娶我做皇后,但是你知道我不会安安分分就做个皇后的;另一个是我还做我的国相,我去把有狐国那块地给你拿下来。”
“有狐国那块地,迟早都是我的。”容缺忽然顿了顿,说:“你……迟早也是我的。”
我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逼婚刚好逼出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你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现在就得回答我。是先要地,还是先要我?”
容缺说:“你知道,耍我是什么下场?”
这么说他选择了地!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地方,选择第一个太儿女情长了,不适合我那个有远大抱负的皇帝陛下。我说:“我怎么敢?你可是我的天,以后还得靠您赏饭吃呢!”
容缺犹豫了一会儿,掀开了被子下了榻。
真是好定力。
他坐了一会儿,问:“想必你已经有计划了,我现在要做什么?”
“今晚什么都不用做。”我从榻上爬起来,说:“陛下今晚现在这里留宿一宿,明早再回去上朝。”
就算容缺在我房间里干坐一个晚上,也够市井先生们说一个晚上的小段子了,他们什么都敢编。我悄悄从柜子里寻了一床被子出来打地铺,容缺看着我做这些小动作,问:“有床不睡,睡地上做什么?”
我说:“陛下,臣不敢冒犯了龙颜。您睡上面吧!”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他将我又拉回了榻上。简直折煞人,我说:“陛下,我定是不敢让您睡地上的!”
“谁说我要睡地上的。”容缺走向了房间的另一头,那是我平时处理公务用的长桌,方才李公公带人进来时放了一打东西,我以为是容缺赏给我的金子,现在容缺掀开一看,竟然是奏折。
这个变态,打算在这里处理公文吗?我换了个姿势侧躺着,问:“陛下,如此良辰美景,您就打算在那里批一个晚上奏折?”
“嗯。”容缺抬眼看了看我,若有所思,说:“你应当还算清醒吧?喝了酒也能处理一点吧?要不……”
我赶紧道:“陛下,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哪儿,最近头疼得很,先睡了。”
容缺:“……”
虽然我很怕容缺,但我眼皮子的确乏得很,慢慢的也就放松下来了,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一大早的,迷迷糊糊地能感觉到身边有人轻微的动静。我转了个身睁开眼,看到容缺正召唤李公公进来伺候洗漱。
李公公果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进来之后连帘子后面都不曾看一眼,低着头轻手轻脚做事。不多时,已经替容缺穿戴好了,我侧着身子撑着头打了个哈欠,对容缺说:“陛下,记住我们的约定噢!”
“知道了。”他的语气温温的,淡淡的。
容缺出去后,李公公轻轻带上了门,我又继续躺下睡了个回笼觉。
不知道躺了多久,门外钱婆婆轻轻扣门,问:“小姐醒了吗?”
“醒了。”我揉着眼睛爬了起来,发现头还是有点晕。钱婆婆带着杏儿走了进来,边伺候洗漱边说:“小姐,宫里来了嬷嬷,是来给您量体做嫁衣的。”
容缺一定是故意的!我说:“让他们回去吧。”
反正我也不用嫁了。
钱婆婆问:“小姐,虽说你很喜欢梨幽公子,可是心上人带给自己的往往都是不可磨灭的伤痛,从前夫人便是如此。更何况梨幽公子并不通晓人情世故,总是执意用自己的方式处理问题,伤了人心都不知道。兴许嫁给陛下并不是坏事呢,小姐何必为了梨幽公子这么抗拒陛下呢?”
可是我跟梨幽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可以让我忘掉所有的那些不好。我说:“我知道,梨幽是妖,我们之间也总是在彼此伤害。可是不管我做了什么事,他一直在努力地走向我,我的心也总是不由自主地朝他靠拢。方朱君有句话说得很好,人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的。所以,只要他向我走一步,那我就会向他走十步。”
钱婆婆叹了口气,说:“总是上面派下来的人,小姐还是不要为难宫里的嬷嬷了。”
我想了想,还是放他们进来了,是两个很体面也很严肃的老婆婆,礼仪很周到。我想跟他们打探独孤念儿的消息,他们都闭口不言,果然是深宫老人了。
吃过了午饭,我本来想去符香楼逛逛,毕竟李公公终于不再跟着我了,身后却多了两个暗卫,符香楼都是我的人,比较好甩开他们。但是去的路上,我遇见了湄公子。
当初将他打发到别院,就是为了把他打发走。尽管湄公子是个很有心计的人,我却不想滥杀无辜,所以让阿宽伯将他们丢到回不了日不落城就好,可是眼下,他又回来了,还比从前更加风光无限,身边跟着个妙人,看着身份地位也不低。
湄公子最先出来拦住了我,用最俗套最烂的开头语问候道:“哟,这不是国相大人吗?噢呀,我忘了,你已经不是国相了。”
“好久不见。”我吐了两个字,想绕过他就走,却被他身边的女子绊了一跤,还好我精明,在她伸脚的时候抬得比她还高,没成功绊到。
她怒了,道:“站住。见到本郡主竟然不下跪!”
“不跪。”我笑道。整个利昌国只有一个郡主,她是容缺的表亲,晴朗郡主容庭。旁系旁得有点远,不过就是仗势欺人,平日里谈溯曦从不将她放在眼里,我倒是写了几个小情节欺负过她,充其量就是个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