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被说得一头雾水,好像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但是有一人听懂了,他从人群里站了出来,边思考边说:“所以最简单的方法是,只要在分别在早上和中午时分观测到太阳到这里所用的时间,就知道到底是哪个时段距离我们远近了?”
“正解。”我说。
那人又问:“光速是多少?”
我说:“大约是3×108米每秒。”
张晓说:“陆均,你别钻到她的套子里了。”
“其实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呢。”叫陆均的人回应了张晓,又转过头来对我说:“假使公式成立,那请问要如何观测我要的那一束光到我身边位置之间的时间?”
我说:“本来是有这样的测量仪器,但是你们这儿还没发明出来。不过这不是我要操心的问题,要操心的是你们,不是吗?”
陆均思量过后,对我弯腰拱手,道:“是在下愚昧了,日后还请大人多指点数理问题。”
这就放行了?果然有句话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没想到这句话在书里也受用。
体验过我的狡辩,大家好像对我的文学方面没什么考验的兴趣了,反倒开始将心思放在吊打我上面,因为以武力取胜,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抵不过车轮战术。
年轻人果然需要历练历练,不然总是不知天高地厚,我还用亲自跟他们打吗?有元辛就够了,元辛完全可以一打十。
打了大概四五场,少年们开始不满了,道:“既然是你亲自授课,自然是你亲自出手。”
我说:“其实我就是来走个过场,别说我不会教你们武术课,就算教了,也是让元辛代劳的,所以你们跟她打就好。”
不止武术,还有文化课,我都不上。一来是我对上课之事不热衷,二来真的要我上课其实是误人子弟,我不愿意祸害祖国的花朵。
闻人瑟说:“你怎的这般无耻?”
我哼哼着不理他,大概是显得过于嚣张了,他一着急就拿剑上来刺我,大概是想以此逼我出招吧,元辛反应也很快,上来就截住了他的剑,两招就将他击退回去,几位少年趁机同时进攻,但是都没讨到好果子吃。
元辛,真的太能打了。
元辛还继续跟剩下的打,却没意料到我身后忽然而至的杀气,得亏我快速闪了一下,侧面迎上了一股强劲的掌风,这股蛮横又木讷的掌劲,除了庄拾,没别人了。
今日他的火更甚,大概是我杀了他的爱徒吧,这口气他迟早是要出的,拔了剑抵挡他带着杀心的那一剑。
他眉色冰冷,眉间能夹死苍蝇。
一剑拔地而起,我始料未及之时,他的手已经穿过了娇俏将我一拳击倒。
“大人。”元辛将少年打退,上来扶起了我,将我拦在身后。
庄拾一步一步举剑走来,狠厉道:“让开。”
元辛不肯,我捂了捂被锤得有点犯呕的胸口,将元辛推到一边去。这是我和庄拾之间的恩怨,迟早要了结的,我说:“方才让给你的一拳,是还你徒弟的命,你再这么不识好歹,我就还手了。”
“还?”庄拾冷笑道:“你还得清吗?那些被你残害过的冤魂都在哭泣呢,谈溯曦,你还得清吗?”
只要突破了道德底线,就没有赖不掉的账,我说:“庄拾君,燕知钰是你的爱徒,梨幽也是我的爱徒,别忘了是谁先下了杀心,杀不了我就不要张牙舞爪的。”
我重新提起剑,迎面和他打了起来,这次我们谁也没有留余地,两剑相交,剑气横冲直撞,身旁的学生很快就往后退,给我们让出一个很大的圈。他下了杀手,我也没手下留情,就在我们要一招定胜负的时候,一声山呼将场面冷了下来。
容缺来了,阵势不大,气场却很强,我们立刻都跪了下来行礼。
容缺走到了庄拾面前将他扶了起来,道:“平身。”
我正要起来呢,容缺忽然喝道:“让你起来了吗?”
我又重新跪了回去,他果然是来给我难堪的。我心里骂了一万遍:领导不是人,所以我们没有人权。
容缺说:“国立书院面前聚众打架,谈溯曦,好大的本事。”
我说:“回陛下,是庄大人先动手的。”
容缺说:“庄大人现在身份比你高,他动手了你就得受着。”
“是。”我叹了口气,又骂了一万遍容缺。
人生啊,就像一个笑话。容缺知你信你的时候,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容缺不需要你的时候,对方做得再不对,你也要受着,果真这个时代狠狠教育了我:落后就要挨打,贫穷就要被嘲笑。
容缺来了国立书院倒是件稀罕事,学子们也不打架了,从为难我到讨好容缺之间完美转变,翻脸比翻书还快。
正当我以为他们暂时不会有什么机会再想起我时,被人群拥护下要进门的容缺忽然停了下来,对着正要起身的我看了一眼,不悦道:“谈溯曦,进来服侍。”
“是,陛下。”好家伙,当全世界都要羞辱你的时候,总有一个熟人落井下石。
进了书院大堂,管事带着夫子们赶紧都赢了上来,浩浩荡荡的,好大的阵势。但是这个阵势今日没有我的份了,我只能在容缺身边端茶送水,听他们聊一些教育大事。
谈了大半天,又逛了大半天,大家终于都累了。
容缺回去的时候,我送他到书院门口。他遣退了旁人,说:“孤要走了,不说点什么吗?”
要说什么?我愣了一会儿,躬身道:“恭送陛下。”
容缺的脸忽然全黑了,仿佛有一把火在他头顶燃烧,道:“你在气孤吗?”
“臣不敢的。”
容缺说:“将你贬在此处是为何,你聪明一世,怎么不理解孤的用意?”
如果我没猜错,将谈溯曦贬来国立书院就是为了让她吃苦头,让庄拾的心舒服一些,这样即便朝堂针锋相对,但不至于是仇敌,毕竟我杀了燕知钰,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庄拾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的。或许吃一些苦,我们都还能回到从前。
可是从前真的回得去吗?
我低头说:“陛下,臣明白的。”
“……”容缺走了,看不出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