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磨磨蹭蹭地回到了日不落城,已经是七八天以后的事了,这些日子里,容缺的消息没断过,沈明月的消息也没断过。
但我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和方朱游山玩水,这种什么都不管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反正我真的只是一个废物作者,就算什么都不管,也不会影响我的剧情发展。
回到日不落城,我告病不上朝,整天不是沉醉在符香楼,就是去别苑过夜,我觉得面对玄榭这张满是褶子的老脸总比面对我那堆破事好多了。
我看着玄榭的针一根一根地扎在独孤潋身上,问:“我有几次虽然昏过去了,但是意识是清醒的。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也是这样?然后眼睁睁看着你一针一针的扎他?这得多残忍啊?”
“我倒是希望他睁眼。”玄榭一副我不说话没人把我当哑巴的的样子,顺着我的话认真思考了一下,说:“你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不然我再扎深一点?”
我看着独孤潋这细皮嫩肉的还挺可惜的,但是我又不能直接说玄榭,老人家了要给点面子,而且我现在住在这里是要看他脸色的,说:“你们医学上扎针没有讲究的吗?我是说扎深一点的话,会不会是别的效果啊?”
玄榭说:“这么跟你说吧,我这十年对他真的束手无策,若是能多尝试别的法子自然好,这样他才能多一份醒过来的希望。”
有时候学医的人真是难沟通啊!
这时候阿怵忽然从门口经过,幽怨地看了我们一眼。
好些日子不见,她又清瘦了些,大约是这段时间以血喂独孤潋,玄榭给她开了一些补气血的药方,她的血没用多少,气色倒是红润了些许。
一起进屋的还有元辛,说庄拾来了。
我看着天,太阳也不像从西边出来了,他忽然来找我定是没什么好事。
我又磨磨唧唧地去了前厅,看到了久违的庄拾君,装出一副得体的微笑迎了上去,热情拱手行礼,道:“哎呀!庄拾君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庄拾一向厌恶极了我的客套,因为不是真心的,他看着也心烦,说:“一件事,陛下问你对梨幽是个什么态度?”
我说:“既然都抓了,就听凭陛下处置吧。”
庄拾又给了一副阴阳怪气的好脸色,说:“这就是昔日你的相好,如今不管不顾了?”
我说:“他的存在威胁着利昌,我能做的就只是回避,这段时间我不会出面,你们要处置就赶紧处置了吧。”
我想,我总不能第二次杀死梨幽,那样真的与诛心无异了,我也有下不去手的时候。
庄拾说:“我若是说,陛下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烧死他呢?”
烧死……可太残忍了。
可是我不能阻止,因为容缺这样的意图就是让天下百姓知道这世上容不下妖的决心,庄拾这么跟我说,也许是在试探我,那我就更不能露出我的私心了。
这样,也好。
我回答得漫不经心:“那就……烧了吧。”
“哼!原先以为你只是不管不顾,没想到你已经绝情至此。”庄拾弃绝而去,从未见他如此生气过,仿佛被烧死的是他的小情人。忽然我又想,庄拾在十年前与梨幽就相识了,不会真的是他的小情人吧?因为谈溯曦太狠心把梨幽推下风雪台所以对其怀恨在心,而这次梨幽回来,听到我要同意烧死梨幽,才弃绝而去?这么一想,什么都通了。
若说庄拾是看不惯谈溯曦的为人行事作风,但是行事只会让人不深交,真要有深仇大恨的话,跟谈溯曦这么作对了十年,处处针锋相对,那我刚刚的想法其实是站得住脚的。
啊,原来比所有的男人都喜欢我更可怕的是,我身边的男人都被别的男人喜欢,按照这个逻辑下去,方朱很危险,那谈造及不会……
光想着我就觉得大事不妙,赶紧制止住自己这种想法,这一着急,直接摔到水池里去了,整个人都清醒了。
惊动了半个国相府才把我捞上来的。
半天后,我换好衣服晾干头发坐在寝殿里,觉得天都要塌了。
晚一些时候,谈造及来看我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我吸了吸鼻涕,问:“怎么了?”
谈造及说:“奶奶给我说了一门亲事。”
在这点上,我和谈家的想法是一样的,虽说我不歧视谈造及的性取向,但是方朱是方家一脉单传,方老太太肯定不允许他无后的,那他们俩之间肯定会受到阻挠,两个大家族和世俗礼法的阻挠,他们肯定没有胜算,最后郁郁而终……
想到此,我忽然打了个哆嗦,说:“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谈造及忽然贴着我隔壁,亲昵的撒娇道:“姑姑,你快帮我劝劝奶奶,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还不想这么早成亲!”
我说:“其实早成亲晚成亲都是要成亲的,你也不必太计较时间。除非,你有心上人了?”
谈造及的脸忽然噗通一下全红了,赶紧背过身去不再理我。
我好奇地从被窝里出来,蹲到他面前,问:“是哪家的姑娘?跟我说说?”
“哎呀姑姑!你好烦!”他手劲特别大,我猜他本意就是推我一下,没想到我没蹲稳,被他直接一把推倒,脑袋撞到了桌角上,磕了好大一把口子。
这下好了,我都不用再找借口不去上朝了,称病在家,挺好。
谈造及还是很惭愧的,看着我刚刚流了这么多血,现在守在我旁边不肯离去,看着玄榭一点点帮我处理伤口,道:“玄榭爷爷,多缠几圈嘛!绷带钱我给你出!”
“……”医生最烦的应该就是别人教他们做事了吧?到底谁才是专业的?在旁边指手画脚!玄榭说:“放心吧,多缠几圈她也不会好得更快,她这个样子,不破相就万幸了。”
谈造及一脸委屈,道:“姑姑,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不然我早踹你了,我说:“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
谈造及不肯回去,说是为了照顾我的伤,要留在我这里。我只好派元辛回去跟谈宅那里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