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将军,咱们各退一步。反正你也不打算杀无异,不如就让我带走他。至于这两人……你看着办就是。”
一个好台阶,谁都想下的,金瓜将军一口答应,押着两个人撤走了,还对李无异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我赶紧上去扶住了李无异,想替他检查一下伤口,却被他推开了。我一路跟着他,看着他冷静地回房,将自己那身脏兮兮的衣物脱下,处理好了伤口,又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我安静地看他做完这些,问:“你是要去救你的兄长吗?”
“不用你管。”李无异说:“以后我的事情都与你无关,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态度了。我以前以为,你没有之前侵入我的国家,是无辜的。可是如今,任我怎么样都无法劝说自己,因为那些侵略我的国土的人,是你的同伙。如今我国破家亡,我只是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你也不该管。”
果真如我所料,李无异就是这样的性子,尤亲王根本管不住他。我说:“那你的母亲,你也不管了吗?”
“母亲……”他本要开门出去的手,忽然愣在了门把上。
我说:“我进城之前,她哭着求我,让我救你。你的两位兄长,你就算丢了命也救不了,那你要让你的母亲白发人送三个黑发人吗?你觉得你死了,她还活得下去吗?即便她活得下去,你和你的两个兄长都死了,你的嫂子们肯定会改嫁,这个世道里人人自危,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有谁会管你的母亲,所以她会一个人孤苦伶仃在世上……”
“别说了……”琼都的雨噼里啪啦地下,打断人的思绪,掩盖住人的哭声。我一个人走出了房间,怎么选择是他的事了,我该做的也做了,本就不欠他们什么。
只是,少年多少会让人觉得有点惋惜,年少本该轻狂。
我出门时,天已经放晴,因为他们打斗的冲击波将方圆百里的云层都给荡开了,我看到梨幽的身影朝我飞来。
我很快窜入了小巷里,拐了好几条街,以为甩掉他了,谁知道刚走出小巷,他已经静静的站立在出口处,白衣已经被染红,头发上还沾上了许多。他瞳孔毫无生气,只阴森森地对我笑了笑,道:
“师尊要去哪儿?”
我说:“狼神死了?”
梨幽说:“师尊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想着别人……”
他忽然就冲上来,我很快开阵隔开,将他撞回去的同时,我趁机逃了。
但是没多久,他又追上来了,一把抓住我的脖子将我摁在了地上。一个刚刚能杀死神的人,掐死人如掐死一只蝼蚁,我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气。我手里要开的防御阵也开不出来。
他见我呼吸不上来,便松了手,却不放我起来,然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应当是嘲笑自己,为何这个时候还是下不了手。
我说:“心软了吗?”
“没有。”梨幽说:“我本来就不想杀你,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我问:“那你现在有答案了?”
“有了。”梨幽的表情,很失落很失落,他说:“我从未看错你,尽管我一直在骗我自己,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说:“我心里是有你的。”
梨幽觉得可笑,说:“可是却比不过你的权势,如果我威胁到了你的利益,你还是会杀我。”
我那时候以为你要的是我的命啊!你都亮起爪子掏我心窝了我还不得反抗啊?人和人之间最经不起的就是测试了,喜欢就在一块,不喜欢就分开,想得太多往往会因为得不到而越来越痛苦,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拿自己跟这些虚无的东西比?”
梨幽说:“因为贪心了,得到了就总想要更多……既然师尊心里装着权势,那我就吞并了这九州,师尊要权势,就只能跟我讨要了。”
“所以你杀了狼神,并非是为你的母亲报仇?”我问:“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梨幽说:“杀狼神,不过就是为向神族宣战射出的第一支箭,后面还有好戏等着他们呢……”
“你疯了……”梨幽一旦跟神族开战,九州大地立刻生灵涂炭,所以,遭罪的还是人族。
梨幽说:“师尊不必担心,我已经想到了让人族延续下去的法子。”
我忽然想起了那些失踪的女子,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他们是被梨幽让人抓去繁衍子嗣的,因为他觉得只要生下和妖族的孩子,那个半妖的孩子就会让谈溯曦犹豫不决,不管是留下孩子还是杀掉孩子,都会让谈溯曦陷于两难,我真没想到他想这么长远。
而到时候,当人类在妖神大战中生存,活下来的人必定不会很多,谈溯曦多半也会接受梨幽的做法,和妖族通婚。
真到了那时候,还真的很难说。
但是眼下,不是要阻止这次大战吗?我说:“你这种想法简直荒谬至极。”
我想起身反抗,却无法动弹,这个时候忽然一道光刮过我们之间,将他冲退。
梨幽站定,一个美人忽然出现,拦在了我和他的中间,面向着他。
南朱!
梨幽忽然瞪大双眼。
南朱道:“你还真是任性。”
梨幽低着头不说话。
南朱说:“你周身都是仙气,你杀了他?还夺了他的丹?”
我知道妖的生存之道,只要杀掉对方夺了对方的金丹,就能获取他的修为,本来梨幽这个妖的体态已经很强了,周身的仙气镇住了他的戾气,以至于他虽然强大了,却不像以前那般认不得人乱杀。
也不知道是该觉得庆幸还是觉得不幸。
南朱说:“此事到此为止,收手。”
梨幽不肯,起手捏了一阵法术将南朱困住,召唤出两个小妖,道:“送她回去。”
而在梨幽与南朱说话的时间,我才得以喘息,利用传送点将九司开的阵放了出来,阵壁慢慢向外扩散,诛杀掉了在阵法内的一切邪物,而我很快用披风盖住了南朱,让她免受阵法的侵蚀。
她抬头看我,对我扬起了一枚笑,好美!
原来梨幽就是继承了她的美貌啊!
她说:“你就是谈溯曦啊?”
“嗯?”她听说过我,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名声。我想把她送到一个没有阵法的地方就走,她却拉住了我,说:“他不是梨幽,你要杀了他。”
“什么?”我觉得信息量有点大,一时接受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