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念想吗?”
梨幽冷笑道:“总是师徒一场,师尊当真如此绝情吗?”
说到绝情,究竟是谁比较绝情呢?我的心胸并不是那么宽广,若是他对我不好,我就会转身离去,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我说:“阿离,到此为止吧!”
“不要。”梨幽强硬又霸道,将锦盒塞到我手里,否则他根本不会放我走。我不想多做纠缠,只得收下,一面好奇里面会是什么东西,一面却又不敢面对他,想转身离开。梨幽却拦住我的去路,说:“打开看看。”
“你……”拗不过他,我将自己伪装得那么不耐烦,当着他的面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羽毛?他为什么送我一堆白色的羽毛?我抬头看他,问他何意。
梨幽纳闷了一会儿,让我伸手掏一掏。
我往羽毛里掏了一会,终于在角落里掏出了一个亮晶晶的拇指大小的珠子,珠子里白花花的,可是仿佛又藏着一个世界,好看极了。珠子被一条银白色的链子串了起来,精致得我挪不开眼珠子。
梨幽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喜欢,将坠子拿在了手里,替我系在了脖子上。但是没一会儿,坠子就消失在了我的脖子上,但是我能触摸到它的存在。
之后,梨幽看着心情就很好的样子,又留在这里多喝了两盏茶。他这么不把我当敌人,我却还要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随着他一同坐在茶几面前,问:
“你到底要怎样?”
梨幽道:“什么怎么样?”
我说:“礼也给了,茶也喝了,是不是该消失了?”
梨幽忽然噗嗤一笑,说:“这本来就是羽妃安排给我住的地方。”
感情这几天我一直住他的地方,一想到我睡的地方是他睡过的,我忽然就打了个哆嗦,我只好自己暗戳戳卷铺盖出门,说:“好,我自己滚!”
“师尊。”梨幽喊住我:“我一会就出门了,你过来,我还有话要交代你的。”
“我不!”我执意要走,被他一股强劲的法力给吸了回去,箍在了怀里,挣扎几番无用,我放弃了,说:“说快点。”
梨幽说:“第一,羽妃不值得信任,你若是想跑出去,不要找她合作。”
话说的好听,这个皇宫里还有谁值得信任?不过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取舍关系,所以找谁都一样,总不至于是找你!
看我不听劝的样子,他又问了一遍:“听到了没有?”
我说:“知道了。”
梨幽继续说:“第二,不管谁求助你,都不要理他。”
他这话让我想起了琉璃盏里的那个求救信,我搞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的求救,我说:“这些本来就是他们夜狼国的恩怨,我自然不会参与。”
“对。”梨幽说:“夜狼国的事,能不参与就不要将自己牵扯进来。”
我不耐烦道:“还有第三吗?”
“当然有。”梨幽说:“第三,不要管我的事。”
我说:“说得真好笑,你不让我管你的事,那你叫我来夜狼国做什么?”
“我没有。”小样,还敢否认。
我说:“好吧,那天我就当是鬼轻薄了我吧!”
我出现在风家草堂的那个晚上,就是他设了妖阵将醉醺醺的我困在了里面,轻薄于我。他以为我醉了什么不知道,可是有时候,梦里的东西不一定是假的,现实里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我更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他说,他在夜狼国等我,明明就是他招惹我来的,却又不敢承认。
梨幽无奈地笑了笑,放开了我,任由我退到了角落里作提防着他的样子,慵懒地说:“第四……”
“真是够了!”我说:“适可而止吧你!”
梨幽想了想,只好作罢,转身出去了。
但他给我的忠告大多都能听,羽妃的确和我不是一路人。他前脚一走,我后脚就去找羽妃了,也许她早就知道我会来,所以早早就备好了茶水等我。
茶局上总是出阴谋,尤其是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关头。
羽妃请我坐下,将茶递到了我面前,说:“你见过梨幽君了吧?”
“嗯。”
羽妃说:“梨幽君总是这么忙的,本宫甚至还没来得及与他说上一句话,他就急匆匆离开了。”
我问:“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知道吧。”羽妃说:“十年前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成为夜狼国主的妃子。”
我问:“你是说,你出现在这里,是他安排的?”
“不如说,是利昌国相的安排。”
说罢,她已经将我带去了夜郎国主的寝殿,十几个医官颤抖着身子在大殿外面跪着,看到羽妃和我来了,大气都不敢出得太用力,怕不小心把她吹晕了。她直接进入内殿,里面正有一个医官正跪着给夜狼国主把脉,而那位前几日还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如今已经病恹恹地躺在龙榻上,病重是他憔悴不堪,像个八旬的老人。
医官是不是擦着额头冒出的冷汗,也许沉默越久,他的命就能活得更久一些。羽妃一边走进来一边道:“大人,陛下到底得了什么病?你也看不出来吗?”
“微臣……”医官吓得俯首磕头,道:“娘娘饶命。”
“唉……”羽妃叹了口气,打了个手势让人将他拖出去,整个房间都是医官被拖出去的求饶声,方才一直杵在大殿里很久的皇后终于说话了,拦住了她的胡作非为,训斥道:
“羽妃,你到底还要造多少杀业?”
羽妃明眸冷笑,屋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光显得她光芒万丈,她说:“皇后娘娘,此人在太医院待了二十多年了,非皇亲贵族不医,而这些大人物的病他是一个都治不好,当了蛀虫啃食着国家的粮食这么多年也就罢了,如今外面兵荒马乱,每天这么多伤员,本宫不过就是派他出去包扎伤员,这还要了他的命了?”
皇后义正言辞:“你让他一个高等医官,去医治一个下贱的平民?”
羽妃说:“皇后娘娘,您口中的下贱的平民,正在在以命守护着你脚下这寸土地呢!”
皇后说:“那又如何,你让他这么做,无疑是让他去死。”
我光知道夜狼国等级制度森严,却没想到无情至此,我忽然理解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个国家是毒瘤了。这一刻我竟然看得很愉悦,因为现在的主动权就掌握在羽妃手里,她丝毫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轻蔑地嘲讽了她一句:“本宫看皇后娘娘才是真的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