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后花园,到了羽妃宫里。
夜狼国主果真也在这里,连大夫也在这里呢,就等着我过来给我把脉了。我一边跟他们闲聊,大夫一边给我诊脉,在看完我的脉象之后,大夫安然道:“已无大碍。”
我说:“这得多亏了大夫妙手神医,若是换以前,臣妇也要躺很久才能好起来。”
大夫脸红道:“李娘子过誉了。”
我看向国主,道:“臣妇见陛下今日脸色有些差,不如也看一看。”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地看向了羽妃,她依旧维持着平日里的假笑,并无什么不同,反倒是国主自己,假意地咳了两声,说:“孤王无碍,只是昨夜有些劳累。”
羽妃也跟着羞涩地笑道:“陛下,要节制!”
这下咳的是我和大夫,他们俩故意说这么露骨的话题,就是要阻拦我的提议,大夫也很懂事,自己收拾好了医药箱,退下了。
接下来,夜狼国主有要事,就留下我们两个,自己离开了。
羽妃走到了我身边,说:“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刚从后花园回来,对那里有阴影,实在不想去。但是耐不住她已经往外走,我只好跟了上去。
羽妃说:“你知道我在宫里待久了,总想着见见外面的新鲜事。你说,外面究竟是什么光景了呢?”
我说:“娘娘若是想看,陛下应该不会拒绝您。”
羽妃说:“注定是要老死在这座囚笼里的,出去做什么呢?出去一次,就会对下一次有了期盼,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期盼。”
这个世上,有人活得很清醒,有人活得很糊涂,有人用糊涂掩盖自己的清醒。我问:“娘娘为何进宫呢?”
“为何进宫……”久久,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想来是自己也想不出缘由了,便叹了一口气作罢,给了我一个很敷衍的答案:“荣华富贵,一人之下吧。”
真巧,谈溯曦也是呢!一个有野心的人才会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羽妃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说:“前几日李公子来跟我讨要宫里的点心厨子,李娘子会很喜欢吃点心嘛?”
我羞愧不已,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李无异真的帮我问了。我说:“是,平时馋嘴了些。”
羽妃笑道:“厨子是梨幽君从利昌带过来的,你说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喜欢往厨房跑?”
我问:“他也喜欢吃甜的吗?”
羽妃摇头,道:“吃倒是没怎么见他吃过,就是见他做过几次,如果看不到他人,应该就是去厨子那里学做点心了。”
忽然不知道接什么好,我敷衍道:“没想到梨幽君还有这癖好。”
羽妃说:“有时候癖好是因为一些刻骨铭心的事,你说,梨幽君这十年都发生了什么事呢?”
梨幽在妖界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啊!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吗?为了确认这点,我问:“我听说他在利昌国有个师尊。”
“本宫知道,十年前本宫初见梨幽君时,时常听他谈起那个人。”羽妃说:“但是梨幽君回来之后就一直很寡言,虽然心思都很深沉,但是以前是猜不透,如今是不敢猜。真不知道,他一个妖,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不开心的呢?”
看来她不知道外面,妖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了。但是我觉得不应该,就算夜狼国与外面再隔绝,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的。
我说:“谁知道呢?妖怪的生活总是很神秘。”
闲聊半日,我在这里用了午饭,才磨磨蹭蹭地去皇后宫里请安。
皇后也很年轻,不到四十,养尊处优的女人总比实际年龄要显得年轻一些,更何况她施了粉黛,举止而雅,却又华贵得紧。
我给她行礼,她慈爱地上前扶我起来。
相比于羽妃的肆意妄为,我觉得皇后的得体让我更有距离感,我曾听人说,会咬人的狼都是不叫的。
我说:“多谢娘娘送的琉璃盏,臣妇已经收到。”
“什么琉璃盏?”她一句话就把我噎住了。
不是国主自己,也不是结发的皇后,那会是谁求救呢?
我又步入了谜团,回去的路上一直想召请问莲,问他是怎么回事。
问莲说,因为不在剧情内,所以就算他是上帝视角,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我还以为,他是我最好的外挂,事实证明,求人还不如求己。
估摸着尤亲王会留李无异很久,我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自己走路回去。
女孩子家,千万不要一个人走在路上,否则你不知道半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经过一家筒子楼的时候,忽然急速飞出一个人影,要不是我躲得够快,恐怕我早就被砸得稀巴烂了。
以那个人影的飞行速度和状态来看,这人十有八九是被人从里面砸出来的,而且那人力大无穷,否则砸不出与地面的平行线。
我看了那个被砸在对面镶嵌在墙里出了出不来的人,又回头看筒子楼,有个钢铁猛汉正在从里面走出来,这满地哐当的锁链,除了重疏还有谁。
但是我想不到,跟在重疏身边的竟然是荒虞。
荒虞远远地骂道:“叫你欺负姑娘家!”
好像是荒虞被欺负了,不然重疏不会这么生气,那人被砸成这样了还不罢休,他又走上前来,将他从墙里抠了出来,然后又把他的脸往墙上揉搓,这么下来,那个男人的脸十有八九是毁了。
荒虞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我,惊呼:“大人!”
我示意她住嘴,这里人多口杂,我现在又穿着夜狼国的服饰,想必知道我在潜伏,她很快就懂了,拉着我走了。
我跟着她去了城外,这里阴气很重,大概来源于一个大坑的另一头,在一件茅草屋前面坐着的月邪。有段日子不见,他落魄了,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肩上扛着一把铁锹看着大坑,看起来烦恼又无助。
但是这种丧气在看到我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周围的景色也随着他忽然鲜活的目光而鲜艳了起来,他惊喜道:“谈儿!”
我嫌弃他身上的阴气,赶紧退到了重疏后面躲着,探出个头道:“你干嘛了?是要挖地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