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装醉

厅内高堂之上只有方老太太一人坐着,依旧是礼数周到地行礼,然后对着方朱说:“凝沉,你带殿下去后院玩一会儿。”

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公主十六岁了,方朱也十八岁了,在年龄上都是成年人了,你让他们在一起玩,还能玩出个什么名堂来?方老太太果然还是太把方朱当孩子了。

方朱朝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还是听从了方老太太的命令,拱手请荒虞随他去了后院。而剩下的人很快就被方老太太直接遣了出去,大厅内空荡荡的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她从高堂上走下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我。

我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并不感兴趣,只是感觉到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问:“老太太是何意?”

方老太说:“来日不落城的这一路,老身都听说了,在国相大人的扶持下,凝沉已经是个小将军了。”

我说:“我没有帮他,是他自己得来的。”

方老太太说:“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国相大人相助,这都是契机。如今方家虽涉朝堂,尚可有能力自保。可是陛下有宏图大志,你我都心知肚明,打响统一九州这一仗只是时间问题。凝沉身居此职,不日怕是要上战场的。”

我说:“在其位谋其职,方朱君有自己的抱负。”

方老太太叹气,说:“可我方家就这一个血脉,自小就金贵得很,且不说战场上刀光剑影凶残得很,我光想着他要在那些野地里吃苦,就心痛得很。我这大半生,吃过很多苦,如今老了,就怕子孙吃苦。”

老年人好似都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把子孙宠上天。只是这人生很多路都是要自己走的,再强大的人也不能替之,方朱总要学会自己长大,他绝不是一个兄弟在边关挨打而他在京中温柔乡里的人。所以方老太太是想让我在朝中帮忙,让方朱从武官调到文官。

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跟兵部说一声就好。

如此一来,方朱肯定又要恨上我了。但想想,这不就是我要的结果吗?这样子,方朱可能就会疏远我吧?不管怎么说,做总比不做的好,我说:“既是老太太的厚礼,溯曦又怎能却之呢?我这边自是好说,但还烦请老太太这段时间看紧方朱君,最好能关下禁闭,否则以他的性子,肯定会闹到陛下那里去的。”

“那便多谢了。”

我将手里的盒子打了个转,说:“方老太太不必客气,这是交易罢了。若是无事,溯曦就告辞了。”

是个端庄的老太太,点头作了拜别礼,我笑着带荒虞离开了,是方朱送我们到门口,问:“你们怎么谈得怎么快?都说了什么?”

我说:“大人的秘密。”

走了很远了,荒虞又问了一次:“大人,你同那个老太太都说什么了?”

我说:“老太太不希望方朱君上战场,让我帮忙给他调个职位。”

荒虞噢噢点头,似懂非懂。

又带着荒虞在城里玩了大半天,将她送回了行宫,将她安全送到洛染手里,我作辞行时,洛染将我留了一会儿。

是为了夜狼国的事,他希望我不要插手。

我问:“很凶险?”

洛染说:“很麻烦。”

那他倒是很了解我,我不怕凶险,就怕麻烦。

但是容缺有意要拿下这个国家,大概也是为了表决心,所以就算再麻烦,我也得硬着头皮上。

洛染说,这个国家的图腾是狼,又或者说,也许跟梨幽是有关系的。其实觊觎夜狼国,洛染早就先我一步,拍了探子去过夜狼国。

夜狼国国家的确不大,但是很富有,也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了。很多年前,这一代的国主纳了一个妃子,芳华绝代,使得君王日日不早朝,夜狼国称之为妖妃。再后来不久,妖妃生下的一个满头白发的孩子,但是又亲手掐死了他,这使得夜狼君王对她更加怜爱,她的朝中势力更是只手遮天,可即便如此,妖妃当道的国家也未有衰败的迹象,反而变本加厉,有对外扩张的迹象。

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问:“当时月邪问了你他的姐姐穹潇的消息吧?所以是在哪里?”

洛染说:“夜狼国。”

虽然夜狼国和有狐国相邻,但是要葬在那里实在有些舍近求远了,也许那个地方真的有什么秘密也说不定。我说:“看来我得亲身去一趟夜狼国了。”

洛染很失望,说:“看来是白劝你了。”

我笑道:“我不是一直都在暴风雨的中心吗?”

洛染想了想,又说:“想喝酒吗?”

“不想。”我说:“但是可以喝一点。”

洛染让人端了酒上来,竟是上次我在祸川喝的那些,刚想说十分想念那个味道,没想到他竟然带了来,我已经迫不及待小酌两口,一本满足。

洛染边给我倒酒,边说:“可别醉了,若是醉了再胡乱跑,这次我可不再放你离开的。”

“不会的。”我说:“虽然我醉了,但是意识清醒得很,不过就是借着酒势壮胆,胡作非为。也就是说,平时不敢做的事,喝了酒我就敢做了,因为到时候真要追究下来,就说是醉酒了,那他们就不会跟你多加计较。这招屡试不爽!”

“噢?”洛染本来不打算喝的,但是听我这么一说,自己也倒了一杯,接着两三杯,酒过三巡,他的脸已经微微泛红。

我笑道:“喝这么猛,是不是想做坏事?”

洛染点头,说:“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嗯?”

“青燕。”他说:“本王乏了,送客吧。”

青燕上来扶住了他,往屋里走,他的身形高挑得很,以至于我看得有些恍惚,我说:“多谢了,洛染。”

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洛染愣了一会儿,并没有回头,微醺的步伐看着毫无规则,却又显得很刻意。摄政王果真是没有醉过酒的人啊,连装醉都装不像。

我笑着喝了一会儿,尽兴了才回去。

天已经黑了,我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

元辛早就被我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