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洛染去月邪约见的地点时,重疏在那个别院里坐在一棵大树下认真地雕刻什么东西,而荒虞就蹲在他旁边认真地看着他手上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剔去小木头上多余的木屑,真没想到这个大块头竟然有这么细致的一面,哪里还有半点杀伤性?
这倒显得荒虞不是被拐来的,而是自愿跑来跟他玩的。
看到我进门,荒虞开心地向我们走过来。
但是荒虞行动自由是一回事,能不能把人带走,这得看洛染和他谈话谈得怎样。洛染一个人进屋,我留在外面跟他们一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不要加入他们,毕竟重疏对我也不太友好,大概是相较于荒虞,我比较有杀伤性。
不久之后,重疏手里的雕刻就成型了,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很圆的小人,他将小木人递给了荒虞。荒虞接过小木人,很开心地将它和自己比对起来给我看,说:“像吗?大人?”
“还真挺像的!”我不得不夸赞重疏心灵手巧,让我想起了了一个词:猛虎嗅蔷薇。
我看到重疏的腰间也配了一块玉佩,我之前见荒虞佩戴过,应当是荒虞送给他的,这么说来,是礼尚往来了。
时光真是美好啊!
后来,洛染和月邪应该是谈妥了,我们成功带走了荒虞,她还有点舍不得那个大块头,临走之前还拉着重疏的手,说:“我过几天再来找你玩!”
月邪斜斜靠着院门,说:“过几天我们已经不在这儿了。”
这么说,洛染告诉他宆潇那颗头的线索了?
荒虞撇着嘴,觉得有点可惜。
月邪又补充道:“明天可以来,明天我还在跟谈儿喝酒呢,没走那么快。”
我嫌弃地拒绝了他,道:“明天我可没有空。”
我的确没有空,因为第二天,皇宫后花园的池塘里那具没有脸的女尸自己浮了上来,在众人之间引起了恐慌。而容缺也知道这是我的手笔,很快就将我召进了了宫,上来就是一顿臭骂。
但是我对他的臭骂已经习惯了,硬着头皮在那里挨骂。他看见我的样子,好像更气了,随手就捡起桌上一个东西往地上一砸,一个陶瓷花瓶碎了一地,他的手也磕肿了。我赶紧让李公公叫太医,也都被他骂了出去。
我说:“陛下,您生气归生气,身体要紧。”
“你知道我会生气,做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呢?”容缺已经对我拔剑,但我觉得他自讨没趣,反正他又不打算下手,拔剑给谁看?大概也只能看看我惊恐不敢动的样子。
“陛下,还是让微臣先帮你处理伤口吧。”我用指尖将剑锋挪开,因为我最近总是受伤要换药,所以今天也带了,平时这种药是不准直接给皇帝用的,眼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将他带到了内殿,就摁着他坐下,将他的手搁在桌上,然后沾了点药给他敷了一下。我说:“陛下,您知道有些事,臣不得不为。譬如那位姑娘,若是您真的封了她,日后怕是会落人口舌,被有心人利用,为对您不利。”
“现在不是十年前了。”是啊,十年前他的皇位不稳,任谁都想害他,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如今,那些人都被谈溯曦解决了,现在的他才能放开手脚做自己的大事。但是坏人这种事又铲除不完。他说:“你是怕影响到你的相位吧?”
是的,若是被人发现我与君王有染,那我就算不是死罪,这国相也当不成了。
我说:“陛下,我相位若是没了,谁来替你守住这江山……”
“你可以……”
“不可以。”我打断了他说的话。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也许和我想的一样,但是只要他不说出来,那我就可以装作不知道,就像那个宫女,只要毁了她的脸,那我就可以当做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这个世上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我就得在萌芽的时候就掐掉它。我说:“陛下,没有的结果的事不要说出来。”
容缺眼神忽然没有了光芒,他说:“还没试呢,你怎么知道没有结果。”
我说:“不用试,不值得,也不要等。”
“你……”他说:“这十年来,孤无数次想,若是孤没有当这个皇帝,后来的结局又会如何?我们之间又会如何?可是再往下想,只觉得这座宫殿那么冷,冷到我夜不能寐,所以夜夜用国事来麻痹自己。我以为,就算不可以,那孤还能用一个影子草草地过一生。”
可是,那个影子被我杀了。
我问:“陛下,梦想也不能捂热你了吗?当初你站在那些饿殍面前的时候,说要守护他们。如今,你不要他们了吗?”
“孤累了。”他说:“孤想要你……扶着我。”
我放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跪在了地上,说:“陛下,只要陛下需要,我一直都在您身边。”
当初写这个文的时候,女主一心一意搞事业,容缺就是她最好的合作伙伴。不管对手的力量多么强,只要他们还是一条心,彼此相互信任,那就没有障碍可以难倒他们。在有狐国的时候是这样,在推翻靖阳公主的时候,靠的也是这份信任。
若是这份信任忽然之间转为了不可思议的情愫,我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了。
只是,这一跪,让他笑了,我从未见过他笑得这么绝望。
“滚。”他说。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骂谈溯曦,这该死的魅力,这躲也躲不掉的桃花债。
晚上,我将自己裹在被窝里,召唤了问莲,日常一问:“谈溯曦什么时候回来?”
问莲看着我,无语。
我说:“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我现在就想离开。凭什么谈溯曦可以离家出走,我也想离家出走!”
问莲赶紧稳定我的情绪,道:“冷静啊!你不能因为你失恋了就放弃了啊!你之前不是都做得挺好的吗?”
“梨幽、摄政王、容缺、方朱……还有一个要跟我偷情的月邪也算半个吧,我一个好好的女主权谋大剧,很快就要变成无脑玛丽苏恋爱剧了,我的女主人设都快要崩了!”我细数着,感觉自己就不该被梨幽的美色打扰,开了这个恋爱的先河。
问莲道:“那不就是你自己招惹的嘛?不解决完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