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在王宫的大道上,我竟然有种回家了的感觉!
引路的小太监在我进门之前给了我一个眼色,说今天陛下不太高兴。
容缺本来就是个不苟言笑之人,或者说他的笑容在登上帝王之位时就消失了,谈溯曦还不是得笑着脸阿谀奉承?
我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迈过高高的门槛,还没见到容缺呢,就老泪纵横跪在了他的桌子面前,道:“陛下,臣终于见到您了,臣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呢!呜呜……”
“嗯咳咳……”身后不远处,容缺清了清嗓子,我这才抬头,桌案面前空无一人,而容缺正板着个脸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书架旁边,一身玄色朱雀纹庄严长袍,将他阴沉的脸色衬得更加凌厉了几分。
我只好提了长袍的裙角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再行一次礼,他不耐烦道:“够了,谈溯曦。”
我只好作罢,反正跪得我腿也疼。
容缺说:“看来你此去有狐,路途丰富多彩啊!你且先说说,你是怎么从西城门出,从风雪台回来了?”
我就直说了,道:“妖族和魔族一同现世了,陛下,我能从风雪台回来,这得多亏了靖阳公主。”
容缺瞪着我,说:“说详细一些。”
我将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大致同他说了一遍,分析了有狐国内部的势力分布状况,加上魔族的参与,他们现在估计已经乱成了一团,但是如果现在出兵有狐时机并不成熟,因为我还在稳定住梨幽,不确定妖族什么时候会倒插一脚,而有狐国内部的所有势力中,唯有摄政王最深不可测,我在有狐打探加试探多日,皆不得此人底细。
而且这次我们出使有狐国,本来就是有人暗中作梗,先是破坏了风雪台的阵法,放出妖魔二族,再引我们到有狐,想挑起两国的战争,可见此人心思深不可测。
容缺说:“你是怀疑靖阳公主?”
“我谁都怀疑。”我说:“我不确定靖阳公主到底是怎么参与的,但是风雪台轻易被毁,这个内鬼潜伏在我利昌许久了。”
“我会仔细衡量的。”容缺背过身去,思考着这件事,良久,他说:“若真是靖阳公主,我不会饶过她。”
靖阳公主如今变成这样,好像谁都脱不了责任,但究其本身,是看她自己的造化,容缺动不动她对于我来说没有太多的利益邪害。我道:“陛下,如今是有狐国自己先违背了和平约定,那我府上的那十几个男人……臣是不是可以处理掉了?”
容缺忽然就不说话了,这空旷的大殿内不断充斥着容缺每天从五万平方米的床上醒来的阴郁之气,令人紧张得很,这个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男人自上而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每说一句话我都是提心吊胆的,都说伴君如伴虎,我也不知道方才我说的那句话有什么不对。
久久,容缺转过身来,说:“我听说,你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男人?”
我赶紧解释:“陛下,他……他是梨幽。”
“梨幽。”他的眸子忽然变得意味深长,复杂得看不穿。他说:“他竟还没死?”
我说:“如今他可是妖族之主,臣是想,与其让这几股力量同流合污,不如我先分化了他们。如今我暂时留住了妖尊,能暂时拖住妖族的脚步,再将其他力量逐一分化。”
容缺说:“所以即便他是你容不下的妖,现在孤也要留下他是吗?”
“正是。”
容缺说:“你心里有数便可。”
容缺明显话里有话,他表面上是同意梨幽留下,却还是说了这句话,让我心里有数。你婆婆会在你带媳妇回来的时候跟你说“你要心里有数”这种话吗?这无疑是埋下了一颗炸弹。
将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朝堂之事汇报完,日头已经偏西,我走在宫道上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我见这朱雀街头多了几分寂寥,问:“最近朱雀大街物价又上涨了吗?怎么这般萧条?”平时的这个时候,各夜市都已经开门洒扫准备迎客,就连问平日爱去的浮香楼,如今也磨磨叽叽地开了半个门,沈明月立于门口监督着两个壮丁挂灯笼。
我下了马车,她迎了上来,道:“大人回来了?”
“嗯。”凭着我的第六感,我问:“日不落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这般低调?”
沈明月看着附近爱开张不开张的铺面,冷哼了一声,说:“还不是庄拾这没用的,这女子失踪案现在都毫无头绪,失踪的女子越来越多,慢慢就引起了恐慌。如今城内失踪人数已达四十多起,有女人的铺面都顶不起这样的风险,干脆不开了,大人再不回来,浮香楼怕是也要撑不下去了。”
不应该啊,以我对庄拾的了解,一个案件他不可能拖这么久,要知道,这整个利昌国,若是还有他不会断的案,那就没别的人可以办了,他可是凭借着“包青天”这样的实力才当上大司法这一要职的。
我转身离开,沈明月说:“大人今夜不在此留宿吗?”
“不了。”我不敢。
上了马车,我对车夫说:“去大司法府。”
马车轮子在大马路上咕噜咕噜滚着,颇有节奏感,我随着这个节奏一晃一晃的,最后这种节奏被一阵尖叫声打破了,我立刻掀起帘子飞出马车,手里已经持了剑,往叫声的那个方向飞去,跳上墙头就闻到一个浓艳的妖气,我往妖气逃窜的方向落了一个阵,阵慢慢向内收缩,妖气不安逃窜着,冲撞着阵法内壁,最后被烫出了原形,最后被挟持的那个女子被丢了出来,就要摔下墙头,好在我过去接得及时。
女子立刻向我行礼,道:“多谢国相大人。”
这么晚了,她竟然还能认出我来?
我低头,看怀里的人,她正闪着一双幽绿的眸子诡异地看着我笑,我心下一凉,还没来得及丢开她,全身都被裹到了一阵迷雾里晕头转向地甩,甩了不知道多久,我有点恶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