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脱了外套,撕开来堵在他还在流血的伤口上,又用干净的帕子沾了水替他清洗,很久很久才弄完。
我们俩也都渐渐平静下来了。
“你回去吧!”他最先说话,忍住伤口的痛,说:“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杜太后,让我安静待一段时间对我也没什么影响,我会如你所愿。”
唉,他果然还是对我存着警惕,以为我是带着目标来的。又或者说,我觉得他太了解谈溯曦了,因为谈溯曦即便是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也是权宜之计,想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罢了。
我扭头看向我下来的那个洞窟,荒虞公主还在那儿站着等我,我说:“我才不。我要待在这里。”
梨幽看起来有些生气,反正他又不能把我赶走。
四处溜达了一圈,觉得这里景色好看得很,脚下有清泉,我只能站在若木神树的根部上以免沾湿了鞋子,树根与树根之间有一些缝隙,透过缝隙往里仔细瞧,能看到地面的石板上有些暗色的条纹,我凑过去将那附近的杂草都拨开来,才看到一些复杂的图案,看样子是阵法的一部分,只不过常年被青苔掩盖住了。
这里的水很冷,不多时就把我的手冻僵了,我将手放到肚子上暖了暖,回头看梨幽正在闭目养神,打坐调息养着他的伤口。
我说:“阿离,你身上还有小点心吗?”
他不耐烦道:“我是梨幽。”
“阿离!”我不厌其烦地叫他阿离,走回到他面前,说:“我饿了。”
他望着我,不说话。
我只好自己搜身了,伸手就往他怀里摸,但是看到他肋骨上这个锤子,还是震惊地停了下来,应该很痛吧?我只好转而往旁边摸,果真在附近摸到了一包被压扁得差不多的馃子,我兴奋地拆开了包装,听见他说:“都硬了,别吃了。”
“冰镇馃子,没试过吧?”我吃了一个,果真……馃子还是软的好吃。但是我没表现出来,反而手里捏了一个递到他嘴边,说:“很好吃唉!你也吃一个。”
“我不吃。”他就没想搭理我。
趁着他手脚都被捆绑住,我更大胆了,上去就捏开他的嘴巴,直接塞到他嘴里。本来他的嘴巴就比较好撬开,只不过他咬下去的那一瞬间,脸都黑了。他骂道:“谈溯曦,你是故意的吗?”
“是啊!咱们师徒一心,同甘共苦嘛!”我笑着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虽然不好吃,但是我很饿,然后就斜靠在旁边一条弯起的巨大的树根上继续吃。
他说:“吃完就回去,这里风大。”
“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阿离。”我说:“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就跑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去。”
说罢,我已经转到树的后面去,他看不到也就当我不存在吧,只听到铁链哐当哐当地响,我寻了半天才寻到一个稍微好靠一点的地方坐下,不知道晚上在这里过夜会不会很冷!
火山口的天光随着时间慢慢消逝,而夜晚的风越来越冷,我没走,头顶上洞窟的荒虞也没催我走。我才发觉我今天穿得有些薄了,这里比我想象中要冷得多,便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喷嚏。
“谈溯曦。”梨幽忽然晃了晃锁链,喊了我一声。
风太大,我回得很小声,他大概没听到,又喊了一句:“你还好吗?”
“怎么了?”我说。
他说:“你过来。”
我说:“我不回去。”
他又不耐烦了,说:“快点过来。”
我只好捂着被冻得没有感觉的胸口走了过去,这一看吓了一跳,树背后好大一只绒毛的狼,毛色雪白得发亮,有一头牛那么大,但是又漂亮多了,在冷风的吹拂下,就是一个高贵的精神小伙。直到看到他肋骨处还夹带着那把勾着锁链的锤子,我道:“阿离?”
“干什么?”
我说:“你是狼妖啊?”
这不能怪我,我其实也没明写过他到底是什么妖,后来也没什么剧情需要他变出真身,所以谈溯曦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妖,但是为什么他是狼妖呢?我真想摸摸他身上这身毛,肯定特别舒服!可是狼是杀伤性很强的食肉性动物吧?我这么一小点,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他看我的样子有点不屑还带着一点不情愿,说:“靠过来。”
“嗯?”我觉得他应该是心软了才变出本体想让我暖和一点,但是变出本体倒是让我有点意外,但是为了避免发生一些不让人那么尴尬的事,我还是壮胆问了出来:“是让我靠着你睡吗?”
他说:“你到底过来不过来?”
“过!”我一把搂住了他,躺在了他脖子和腰部中间那块最软最绒的毛下面,顿时全身暖意包裹住了。我又动了动,换了一个姿势搂着他,真舒服。
不多时,若木的花瓣已经落了一身子,有些夹在他的绒毛里,有些夹在我的头发里,有些落在脚下根部的雪水里。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往他怀里又缩了几分。
我看着倒影在水里的月亮,问:“阿离,你现在元婴了吧?应该不会饿了吧?不会三更半夜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吃了吧?”
他闷闷地回了一句:“睡你的觉。”
我说:“其实你吃了我也没关系,但是我觉得不划算。你这么恨我,你要骗我财色然后狠狠把我像抹布一样丢掉,这样我每天以泪洗脸,痛不欲生,你的仇才算报了呢!”
他开始有点不耐烦了,道:“不睡觉就滚回去。”
“最后一个问题了。”我又问:“你多久洗一次澡呀?你长不长虱子的呀?”
梨幽:“……”
“哥哥。”熟睡间,我模模糊糊听见了荒虞的声音,她似乎也冻得哆嗦。
而洛染的声音也很轻,道:“谈溯曦呢?”
“在那边,哥哥要将她带回去吗?”
空气中一阵很长的沉默,让我本能有些警惕,抱着梨幽的前腿求得一点安全感。最后听见洛染说:“不了。她还有伤,经不得颠簸了,这几天你便留在灵栀将军这里,替我照顾好她。明天我让大夫过来为她换药。”
“好的,哥哥。”
“风大,去灵栀的军帐里睡吧。”
然后脚步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