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扯了衣服将我盖上,好生将我扶起来,又继续去追九司,我赶紧拉住他,说:“误会!误会!别打了!”
真要较量,九司就算再厉害也敌不过这该死的主角光环啊!
“误会?”他将我肩头滑落的衣服裹了回去,问:“怎么回事?”
我说:“他只是想帮我疗伤,不过他们风家的疗伤法比较变态,要解去衣物。”
九司又笑了,道:“其实……你就算涂他给你买的药膏,也是要解去衣物的。大人背后伤口很多呢,自己涂不着吧?是选九司呢?还是选他呢?”
那我还是烂死好了。
我还犹豫着呢,阿离闷闷地回了一句:“钱婆婆来了,在外面。”
那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然后,九司就被阿离赶了出去。风家那位尊贵的族长被一个少年赶出门,这话说出去谁信呢?
钱婆婆不仅给我带来了药,还带了一身衣裳过来,昨夜金瓜将军围行宫的时候,钱婆婆刚好出去打听那枚徽章的事了,所以没有被抓住。处理伤口换了药之后,我便让钱婆婆把徽章交给九司了。
我说:“九司君,如果你见到摄政王了,就替我带句话,昨夜之事我且不与他计较了,但靖阳公主有什么闪失,我们再没有合作的机会了。”
主要是我怕太后这个疯老太婆会对靖阳公主下手,风有鸢在牢房里暂时还是安全的,洛染若是想想以后,他会帮我这个忙。
九司说:“大人只想着陛下派给你的任务,怎么就不替九司保一下有鸢呢?”
你刚开始的时候不是很自信说自己亲自来保吗?我说:“九司君,简单得很,你可以在将我的话转告摄政王的时候添油加醋,把有鸢加进去啊!我现在身受重伤哪里也去不了,后面怎么救全都有劳九司君了。”
将目前的困境全都交给九司,我接下来就能好好想想把太后写死的剧情了!
九司拿着徽章就离开了,阿离端了饭菜过来,热乎乎的。
我忽然觉得有点幸福!毕竟我一个破烂作者,灵思泉涌的时候经常忘记吃饭,更别说做饭对我来说多么浪费时间了,有人专门为我做饭,我真的开心到不行。
阿离见我望了半天也没动手,问:“怎么不吃?是疼吗?”
我说:“有小点心吗?我想吃甜的。心里甜了,伤口就没那么疼了。”
他如今随着个子长高,当初的青涩有点匀开了的感觉,脱了最后一点稚气的脸简直好看到让人无法挪开眼珠子,正儿八经地从怀里摸出一包用纸包裹着的馃子,说:“那你吃一点。”
我咬了一口,总感觉从昨天到现在受的委屈都没有了。
钱婆婆进来唠叨着:“阿离啊,你以后可不能总是这么惯着大人。虽然她人前是高高在上的国相,背后却总是跟个小姑娘似的,吃坏了牙齿以后三更半夜起来哭着喊牙疼。”
“好。”阿离虽然嘴上答应着,还是又往我嘴里塞了一个。
阿离的脸淡定如斯,大概是因为根骨都突破了,整个人都有点不一样了,这就是老母亲看着儿子长大了的那种感觉吧。
白天休息了一天,晚上就清醒得很,写完稿子丢在一边推门出去,看到阿离就坐在我门前的台阶上守着,月光将他的身影照得很清晰,后将军府夜晚的风更甚,以至于显得他很单薄。
他听见动静回头看,站起来面对着我,等着我走近。
我说:“你怎么不睡觉。”
他说:“我身体里有一半血统是妖,妖的夜晚是不眠的。”
我说:“那你身体里有一半血统是人,人的白天也是不眠的。怎么,你打算一辈子都不睡觉吗?”
他说:“元婴之后,就不需要睡觉了。”
这么一说,我也想修仙了,这样我每天都能多出八个小时的时间创作。但话是这么说,当我也元婴之后,我还会继续创作吗?
我说:“不睡觉的话,一起看月亮吧!”
说罢,我拉住他一起跳上了房顶,没想到房顶上风更大,直接把我的裙子都掀到了脸上。阿离四处看了一下,将我带到了其中一处风比较小的地方坐下,也刚好能看到皓月当空。
迎着狂风看月亮,我也是第一次,还真有另一番滋味。我躺在瓦片上,用手枕着头,觉得书里的月亮更大更圆。
“都说对月追思。”阿离忽然问我:“大人可是在追思谁吗?”
“没有啊!”我说。
阿离说:“大人说,之前你有一个弟子,死了,怎么死的?”
真要追究的话,还得怪我,是我写死的。但是我后来又写了他重生来加强剧情矛盾,从一定意义上说也不是死了,但他回来的最大责任在于我,我故作叹了口气,说:“我杀的。”
他坐着背对我的身子僵直,我忽然惧怕他会不会露出獠牙面对着我。我试图让自己冷静冷静,先把他哄一哄再说。
他说:“为什么杀?他犯错了吗?”
我快哭了,还好风声掩盖住了我的颤抖,我想了想,说:“这世上不是一定要犯错才会被惩罚,也许只是犯了错的人惩罚别人。”
“所以错的人是大人?”他忽然回头看我,幽深的夜里,那双眼睛微微泛着红色。
我看着还是那个干净如斯的少年,心里就沉下去了,梨幽重生回来不过是因为他想要谈溯曦给他一个道歉而已,若是我现在直接认错,能不能化解他的仇恨呢?我闭上了眼睛尽量避开他的双眼,说:“是。我这一声一直在做错事,总觉得错事做多了,哪一天就对回来了。而这些错事里面,却只有梨幽让我无法释怀,我永远都记得那天我是怎么杀死他的,就仿佛我也跟着一起死去了一样,今天活在这里的谈溯曦,并不是我自己。”
我忍住了笑,不愧是天才作家张墨墨,这番话真的能骗住他吗?
我接着说:“这十年来,我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直到见到你的那天,我以为他回来了,是上天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所以你把我当成他了?”
我说:“你是你,他是他,我还未糊涂至此。他带着恨,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回来,亲手杀了我的。我只是怕,我连一句道歉都还来不及说出口,我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