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司有些好笑地指点他,道:“听闻大人二十又七,该不会还未有房中之事吧?”
指点得够明白了,我看到洛染的眸子忽然深沉下来,感觉周围的空气又冷了几分,我只好站出来接过他手里的金疮药,红着脸说:“外臣谢摄政王大人的好意了。”
他又示意随从拿了一个信封过来递给我,上面很明显地写着几个大字“谈溯曦亲启”,他说:“今日本王来送药是其次,主要还是替靖阳公主传句话给大人,公主想念家乡,只是深宫院墙,想见一见家乡人都是奢望。本王观大人今日气色不佳,不如若还是改天再引大人与公主相见!”
眼看着洛染就要走出去,九司给我使了个眼色,但是我没看懂他想让我做什么,我还懵着呢,他一把将我推了出去,撞上了洛染。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抓住了洛染,说:“摄政王大人!我今天有空!”
洛染目光自上而下,停留在我抓着他的手臂上,冷冰冰地提醒了我一句:“国相大人,男女授受不亲。”
我不情愿地收了了我的手,说:“我与公主自小相识,亦有五年未见她,很是想念,还请大人能让我见公主一面。”
洛染:“……”
洛染这个出牌套路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我没想到我会那么快就见到靖阳公主,到目前为止,剧情也是奇奇怪怪的,难道是因为我昨夜与洛染动了手,所以才会导致今天的结局?之前在蝴蝶洞窟里也是,因为我改变了形成而导致遇见阿离的方式不对,才有了蝴蝶洞窟的经历。也就是说,如果我正正常常按照剧情走,我就能走回正道,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吗?
与洛染同坐一辆马车入宫,我觉得马车里的氛围不太好,随便闲扯了几句,就撩开马车帘子看向外边,经历过熙熙攘攘的集市,又经历过一个废弃的府邸,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直到正面,我才看清楚上面一块歪歪扭扭的匾额上写着“后将军府”。
后将军府这个地方在我的小说里还是很重要的,是打开魔界大门的阵眼,因为是自己特意写过的东西,所以就特别留意,而洛染也注意到了我的留意,便让马车停了下来,问:“大人可是看出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的,看了他一眼发现无可窥探,还是下了马。后将军府门口风很大,大到那道不知道废弃了多久的门摇摇晃晃,随时都要倒的样子。
但是我还是推开门进来去,院内杂草丛生。
我说:“在有狐国传到利昌的故事里,以穷奇最为出名,而后将军府的第一任主人后玺乃是穷奇君麾下一名猛将,虽历经千年,依旧是美谈,为何这后将军府会衰败至此?”
洛染说:“这得从十年前说起了……”
后玺随着有狐国的先祖凤凰和战鬼穷奇君征战八方,战功赫赫,骁勇善谋,为人行事却十分低调。祸川建城后,他位列一等功臣。而到了这一代继承人叫后琰,有个女儿后鸩正直芳龄。有狐国皇帝洛毓看上了后鸩,想把她纳入后宫。可后琰不乐意便拒绝了。那时洛毓早就对后琰不满很久了,仗着家族功高恃宠而骄。一怒之下,便将后玺赐给了三军。
“三军?”荒唐至极,将自己得不到的人推向地狱,何其阴暗。我问:“后来呢?”
洛染说:“后来我去了军营,保下了后玺。这本就是后将军与陛下的恩怨,陛下想给自己立威,伤害后鸩不过是一时生气,待回过神来,便是她的荣宠之日。再者,陛下想削后将军的兵权若是不成功,后将军被逼反了,祸川城便岌岌可危,而他们将会是第一批血洗祸川城的人。他们可不傻。”
我笑着打趣,说:“后家可是有千年忠诚的美名,怎么可能会反。”
洛染看了我一眼,笑道:“这个世上,维持稳定关系的还是因为利益。而当帝王的利益会损害时,他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弥补,后将军兵权过重,君王之忌惮。”
我说:“您只相信利益吗?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不二臣吗?”
他说:“国相大人是想变着法夸自己吗?”
被发现了!谈溯曦权位过高,还是因为她与容缺肝胆相照,容缺肯放权给她,才有了今日利昌国的盛世江山。
看到现在后将军府落魄的样子,我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洛染接着说:“陛下强行将后鸩封妃,锁入后宫之中。后鸩不堪其辱,有一日从皇城塔楼上一跃而下。后家便担了罪名,陛下欲取回兵符,而后将军却反了,从此这里便破败。”
十年的风雨,谈溯曦已经把持朝政了,因为我没有过多的赘述有狐国,所以并不知道有狐国的这场风雨究竟是怎么度过的,便多嘴一问:“那为何九州却不曾听说后将军反了一事?”
洛染说:“因为只是一朝一夕之间,发生得猝不及防。”
“什么?”
洛染说:“所有追随后将军的人,几乎一夜失踪了,再也没出现过。直到后来,后家就成了有狐国的禁忌,因为光是传闻就听着很可怕,没有人愿意提起那件事。”
我笑了笑。
洛染看着我轻笑,道:“大人为何发笑?”
我将四周都看了一圈,说:“我有一个疑问,那日我虽然醉酒,却也十分记得,后宫与皇城的塔楼之间还是相离甚远的,这么远的距离她是怎么穿过去而不被发现,然后从塔楼上跳下去的?”
他不说话,眼里没有任何变化。
可这就是破绽。
因为没有人拦着。
“其实本王只是有一事不明。”他似乎是在观察我的表情,每句话里都加了一点试探的意味,在得到我的允诺后,他说:“当年,后将军对我说过一番话。他说,将军府的风水不好,若是不搬家,会影响整个府邸的命运,甚至会有血光之灾。他为何会这样说?大人可知道?”
就我们说话的这个空隙,已经将整个后将军府溜达了一圈,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关于祸川城的选址,摄政王大人可有了解?”
“不甚了解。”洛染问:“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