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樱从卧房出来就看到一楼的茶馆里比她回去补眠前多支了好几张方桌,稀里哗啦的抓牌抹牌声不绝于耳。这帝垣琼玉牌就是如此有魅力,连摩拉克斯也姿势熟练的坐在年轻人堆里,毫不脸红的痛打小朋友。
本来为着哄小孩儿,没想到牌桌一开连老头子也一并哄住。
“哈~你醒了?灶上有打包带回来的早餐,外头挂着别人新送的鹩哥,等会儿去三碗不过岗喝茶听书怎么样?”
若坨掀起眼皮打哈欠。
他这小日子过得挺悠闲,晒太阳晒得浑身软绵绵,肚子上还趴着只奶牛猫。
“靖远,你来一下。”
朱樱没着急应若坨的声儿,看看屋子里乱糟糟的样子先把伙计喊道面前:“去新月轩订十几份儿时新点心,下午挨家挨户与邻居们送送,先给大家道个恼。打从明天开始只黄昏后提供琼玉牌和桌子,摆到外头去,别把店里弄得乌烟瘴气。还有,记着与总务司知会……算了,这事儿还是我跑一趟,也好认认人。”
说“乌烟瘴气”其实有些过了,只不过玩这玩意儿容易上头,声音难免越来越大,硬是显得房间里嘈杂不堪。
靖远回头看看,深以为老板说得有道理。
过路行人不知道的还当这茶馆里在搞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呢,实际上人手一碗茶水,各个看着面前城墙样的牌面冥思苦想抓耳挠腮。
“知道了,您放心,下午肯定办妥。”他弯了弯腰,从柜台里摸出钱袋找若坨商量,“大哥,我出去一趟,您先帮着东家支应一会儿,我马上就回。”
若坨对于他的自来熟早已习惯,点头目送伙计远去。朱樱这才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回他的话:“我先吃早餐,等会儿靖远回来去药房抓过药再往三碗不过岗听评书。”
“行!”青年一边答应一边起身走到钟离背后看他的牌面,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然后两人默契配合着迅速输掉这一局。
牌局一输钟离就不玩了,他把赢来的筹码推出去一半分给陪玩的小朋友们,剩下一半权当做等会儿喝茶的茶钱。
“方才好似听见朱樱在说话?”钟离没有回头看,他思考得太认真了,当年假死退休时都没费这么多心思。
围在一团还在窃窃私语的小姑娘们敏锐的交换了一圈视线,嘴角噙着古怪的笑意心满意足扭回去继续扎堆讨论。
若坨好笑的瞄了眼茶馆里的客人,挑起眉头满脸都是幸灾乐祸:“我怎么知道,我一个靠老板发工钱吃饭的人,哪里敢置喙东家行踪?”
钟离先是一愣,转而想起什么,不由摇头失笑。
“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朱樱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半碗没喝完的甜汤。方才钟离退下来的牌桌已经有旁的客人坐过去了,她走到胡桃身后看看,伸出一根指头在末尾处点点:“牌底里八筒都已经出了两张了,你这里一张,又要等一张凑对儿,单等一张牌难等哦?”
胡堂主一看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连忙修改策略不再憋这个对儿。
“欸欸?了不得了不得,胡堂主有高人相助了!”新来的客人笑着直摇头,朱樱看他一眼,少年把眼睛弯成两条缝:“要不,您也帮我讲讲该怎么打嘛!”
齐斜的深蓝色刘海下是一双金色眼眸,少年笑得疏朗大气:“和须弥的七圣召唤不太一样呢,是什么新玩法么?”
每年蒙德与稻妻在须弥卡牌游戏上的联动都赚了不少摩拉,璃月也不是没有类似游戏,只是“璃月千年”规则有点多而且涉及的典故内容外国人不容易理解,所以难以推广开来。但这琼玉牌可就不一样了,一是一张桌上能坐四人互相博弈,二是规则简单易懂,难有难的玩法,简单也有简单的快乐,定然是能够与“七圣召唤”分庭抗礼的好游戏。
帝垣琼玉牌可不是什么新东西,这玩意儿在罗浮都快成一景了,总有些痴迷之人哪怕丰饶民在旁边作乱都顾不上,是以数百年前朱樱也不曾把它拿出来与众仙玩乐——辛苦打仗的辛苦打仗,种地挣命的种地挣命,没空!
反正她对这个没瘾,不是那种班都坐不住满脑子净想着早点走人好去摸一圈的玩家,自然也就无所谓要不要推广。
“偶尔打发下时间是可以的,太过沉迷可不行。也就物阜民丰的时候值得花些心思,总体而言不过是个安逸的游戏。”
她把碗里剩下的甜汤喝掉,伸头看了眼少年的牌面:“你这都听牌了,还用我帮忙?算了,今儿茶钱不收你的,权当封口费。”
行秋“吃吃吃”的笑:“回头请您去新月轩用新开网才得的海鲜可好?我年龄小,做东难免疏忽怠慢您,还是由父兄出面才尊重。”
飞云商会的名头,哪怕才回到璃月港的朱樱也早有耳闻。她只是端着空碗笑笑,没答应也没拒绝,算是个默许的态度。
谁会因为少年们年龄小就看轻他们?小将往往抵得大用呢。
又等了会儿,伙计靖远从外面回来,看见朱樱便朝她拱手:“东家,新月轩那边说午前就能把点心直接送去诸位街坊处,等送到我再挨家挨户上门拜访一番就妥当了。总务司确实得您亲自去一趟,这是甘雨小姐的邀请,邀您小坐片刻。”
“成,这事儿我记下了。”
朱樱低头看了眼粉蓝色的纸笺,上面写明邀请扶危济生真君往月海亭一叙。若坨给了钟离一胳膊肘,后者慢吞吞出声:“我陪你去,若坨也去。”
“用不上吧?”只是去总务司坐坐,应该不至于同时麻烦岩王帝君和若坨龙王两位同行。
钟离莞尔一笑,目光移到若坨身上:“甘雨小姐是位勤勉又妥帖的秘书,只怕我这位老友吓到小姑娘。”
若坨龙王:“……”
怪我咯?
朱樱了然,若坨龙王重现璃月港,对于甘雨来说确实有些刺激。
“行吧,要不咱们这就出发?不是说回来去三碗不过岗听说书么!”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清单塞给钟离:“你动作快快,从玉京台路过途径不卜庐时就麻烦你先把这张单子送去药房抓药,直接送店里就成。”
钟离点头看看手里随风飘动的纸条,欲言又止:“……”
不是,我这退了休的财富之神未免太不值钱了些?不过想到她从前也是这副对谁都惫懒的态度,似乎数百年的光阴没有在朱樱身上留下分毫刻痕。
罢了,这倒也是个节省时间的办法。
把店铺交代给伙计靖远后三人便施施然动身出发,慢慢走过满是烟火气的侧街。
从螭虎岩走到玉京台再到月海亭是需要时间的,看看日头,今日这顿午饭想来有了着落。朱樱走着走着突然“噗嗤”笑出声,专门绕过若坨走到最里面,把龙王看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才不和你们两个无业游民走一块儿,回头叫人当成街溜子。”
“……”钟离无奈的看她一眼,岩王帝君的威严在狭促的老友面前荡然无存。
商铺的揽客吆喝声此起彼伏,玩耍打闹的孩子蹭着若陀的小腿跑过去,都跑出去几米了才反应过来转身向人道歉。
几个小萝卜头挨挨挤挤叠猫猫似的一个压着一个鞠躬,参差不齐嚷着“先生对不起”,青年和善的摆摆手,幼崽们宛如团雀般扎起翅膀“呼啦啦”挥动小短腿散成一片。
食物的香气,人们脸上丰富的表情,还有微风顺手送入耳中的笑声,无一不在向归来的龙王诉说着他的付出绝不是毫无意义。
“真好啊……”青年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低垂眼睑泛出由衷的笑意,“你总是对的。”
好友之间无需太多解释说明,钟离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你不生我的气就最好了。虽然确实是无奈之举,但对你来说那样毫无尊严的被封印在山腹之中属实也是受了大委屈。抱歉,老友。”
他跟着停下脚站定,两人明明都不是门板身材,却也将侧街挡得严严实实。
“小伙子,麻烦让让,挡住路啦!”
要不是卖零碎头花散碎珠子的老婆婆温声出言提醒,若陀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句“小伙子”说的原来是自己。
“这可真是,哈哈哈哈!”他从台阶上下来,让出半边通路。
来到玉京台,送药材清单的钟离跑腿去了,朱樱拿出早就备好的上好新茶和若坨一起去看望歌尘浪市真君。阿萍自归终去后也沉寂不少,如今在玉京台上扮做鹤发老妪,镇日守着个茶壶摊儿晒太阳。
她于音律一道颇有造诣,当年朱樱跟着蹭了不少好曲子听。
扶危济生真君现迹的消息在众仙圈子里早已传开,只不过大家的时间维度都特别长,倒也不在乎好友们今天还是明天聚首。
阿萍的茶壶摊就开在一处山路平台上,背后靠着一块巨石,石下疏疏落落生有几株琉璃百合。此处平台再向前便是玉京台山上富豪们聚集的住所,前后都有千岩军值守。朱樱缓步迈上台阶走过去,隔着老远就看到金发的旅行者带着她最好的伙伴小派蒙站在歌尘浪市真君面前说话。
“阿萍,进来身体还好?得空去我店里玩?”
朱樱上前先与萍姥姥没大没小的打招呼,拐回头看着不知所措的金发少女坏笑:“旅行者,小派蒙,几日未见,你们可好呀?”
荧把派蒙从空中拽下来抱紧,一脸随时准备跑路的模样:“……”
我是不是抽卡抽得眼花了?好像晴天白日看到若坨龙王在面前站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可能的……应该?
作者有话要说:景元元后台待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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