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浅黄色的骑装,被雨水打湿,往身上贴得紧了一分,更显那人傲岸挺拔之姿。披散的黑发亦是湿湿的,黏在那张绝世的脸颊上,不显狼狈,反而有股魔性的美。
来的果然是那,不管怎么祸害容貌,都能帅得一塌糊涂的楚大魔王。
“天,缘分真奇妙!”
此乃四人看清彼此后,心下不约而同的一声慨叹。
风无情无语地合拢折扇,掏出帕子擦拭周身的水。陈穆由于有她“护着”,倒是此间最干的一位。
楚世倾见她的手帕很快便尽湿,就把怀中还算干的手帕递给她:
“抱歉,没看见这里有人,难免进得粗鲁了些。”
风无情发现他正在往下下小雨,故没有接:“留着自己用吧。”
楚世倾也不再让,开始拭起脸上的水珠。
谢炎则帮他拧出衣服里的水,目光流转间,瞥见她那边放着两把伞,即随口问了一句:“姑娘莫非知道今日有雨?”
风无情沉默着点点头。
“按路程算,二位出门时天合该是响晴的,姑娘却能看出待会会有变化,真是厉害!”
风无情没理他,擦完又瞅瞅雨势,微蹙眉问道:“先生,它得多久才能停?”
“顶多一炷香。”说话间,陈穆把自己的一个包子,同她被溅湿的一个包子做了交换。
楚、谢二人,闻言俱是愕然。不想这位极不起眼的中年男人,竟有观天象的本事,实不愧担她一声“先生”。
“那等雨停,风儿自己去找,先生在此等候即可。”她靠近他耳畔,小声地说。
“雨后山路泥泞湿滑,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逆天丸我已快压到了极限,时间不等人,成不成须看天意,是否尽力全赖人意!”
“奴随小主人同去,多个人亦是多份机会。”
“敢问二位在找什么?”谢炎今日格外爱说话:“我家公子对青龙山特熟,姑娘不妨问问我家公子?”
“别当侍卫,去做媒人算了!”
风无情虽暗生不喜,但还分得清孰轻孰重,既不是闹死板的时候,那就怎么自然怎么来。
所以她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向楚世倾,结果竟发觉对方亦很自然地盯着自己,嘴角还噙着抹欣慰的笑。
原以为不刻意去撞她的行踪,便一辈子也无缘再见了,岂料偶遇却如此迅速地到来,他好开心!
看到她脸色不再苍白,整个人又充满了活力,他好开心!
面对那身淡紫裙装,衬出她更浓、更美的尊贵之气,他好开心!
这么多开心,满满甜了他的心,剩下一些,则化作了双唇的弧度。
而他的黑眸中,尽管仍有扎心的伤痛,然多了许多锐利、沉稳,最主要是没了灰暗,亦令风无情忧虑了数日的神经一松,回之以明媚的微笑。
“公子见过清明草吗?”
她自药篓里取出一株碧色的草,指给他看:“和它挺像的,就是叶子比它少两片,还有……”
楚世倾听完,认真地颔了下首。
风无情顿时双眸一亮:“你真知道哪有,没有骗我?”
“我——不会再骗你了!”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弄得她表情稍有僵滞。
四人均再未言语,只相对静坐着,等待云开雨收的一刻。
雨,确是在没到一炷香的时候停的。
风无情旋即拿起小搞头,楚世倾也接过侍卫手里的小铁铲,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亭,身影很快隐没在树林中。
留下来的陈、谢,一个是被命令留下的,一个是自愿留下的,目下则做了相同的一件事——闭目小憩。
林间泥道是不好走,加之领路的某人死活不肯用轻功,风无情愈发觉得没叫先生跟来是对的。
她见楚世倾似在算着什么,并一会仰头望望树梢,一会低头探探树根,知他亦是来此山寻东西的。
至于所寻为何,他不说,她便不问。
青龙山山深林茂雾气重,极易迷路,故来者甚少。四周惟有几声鸟叫虫鸣,在这阴雨天里,听着不免使人心慌。
“等等!”这是她进林后第一次开口,语气甚是古怪:“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楚世倾随着她一齐凝神查探,而并未感到有何异样,则冲她伸了只手,暖暖地道:
“快到了,你若是害怕,可以握住我的手腕。”
“不是怕……是我经常遇危险,渐渐地,对危险有了超乎常人的敏觉。”
她眼珠缓缓地左右移动:“这片林子,委实藏着些不安全!”
楚世倾去握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边走边轻声说:“青龙山气氛有些诡异,你或是被它扰乱了判断。放心吧,倘真有危险,我会竭力护你,定不叫你受到任何伤害!”
“嗯,也许是因近来心乱,易受环境影响的缘故。可别再瞎担心了,这位说好听的话都不用过脑子,再来几句,心又该乱了。”
风无情摒弃杂念,乖乖地由他拽着走。
待他们走远了些,一只黑鹰落在了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只停了一瞬,就用利爪在一旁的树干上一抓,之后抖翅又追他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