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衡来到书房,也不敲门,径自用力推门而入:“小疯丫头,你日思夜想的……”
一把打开的折扇忽地转着圈切来,他忙仰身躲过,当它又打着转从眼前飞回去时,他才挺直身子,大步流星地进屋。
“你们两个吃炮仗啦?不瞅清人就动手,若打坏了可没地心疼去。”
“印领主皮糙肉厚,没事挨点打定能更坚实些。”风无情看着书,眼珠未往他那偏去一毫:
“再者印领主说好四月初来与我会合,却足足晚了七日,想是还沉醉在哪个美人乡里呢,我不过是好心帮你醒醒神罢了。”
“别!”印衡告饶:“我错了,你千万别跟我提女人,她们不醉我怀里我便烧高香了,哪有雅兴去招惹她们。”
“那是谁一见着我就围着转个没完没了的?”
“你例外,你不算是女人。”
——轰轰烈烈地切磋一场,印衡终于肯消停些坐下来讲话了。
“谷主赠给贾辉的还恩玉。”说着,他抛去枚墨玉灵芝:“李老头已把这边的事传书回谷,你送去‘红尘客栈’的命令我也看了,线索太少,不大好查。”
“好查就不找你了。”风无情仔细抚摸灵芝上刻的图纹,确定是在逍遥谷存档之字的对应图纹,遂将其轻锁入匣。
她回给他一张纸:“七哮噬魂散无色、味极淡,非是立刻要命的毒,且我已探出,洪管家端去的吃食,贾谨之一般只用银针试毒,很少再叫人试。
故它被掺进食物里的可能性颇大。只是那器具已扔,他又死不开口,我亦不敢断言。
线索近无,我只能根据此毒特性列几条需注意的细节,要揪出制毒人全得靠你的手段了。”
“这东西若是一早送去红尘客栈,现在兴许已经挖出些什么了。”
“‘红尘殿’虽归入逍遥谷多年,但弟子们还是更听原主传人的话,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我何苦跑去讨嫌?”
风无情眸色深邃:“况有些东西惟有你懂,像是‘他极可能是从医之人’这条。”
“嗯。”印衡捋着小胡子:“他们查会忽略逍遥医堂,我则不会。
但你放心,李老头一听说你去找清明草无意他派人帮忙,立马即有所怀疑,将堂内诸人都暗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李堂主素来谨慎,平日既没察觉到异状,出了事想也是难有新的收获。逍遥医堂仍需仔细,你断不可轻视大意。”
印衡不服气道:“混迹皇城这些年,怎么也会有点长进,你别总用老眼光看人,人家可刚给你了了桩麻烦呢。”
“你说的是楚世倾一到子时浑身奇痒的事吧?”
“对呀。”印衡翘着腿,一派老太爷相:
“他离开时脉象正常,而李老头考虑你不是救了人不要‘报酬’的,于是告诉他出现问题也并无大碍。不然以他的阎王脾气,你这几天岂能过得消停?”
风无情拿扇子敲下对方的头:“当时我不确定他会为个侍卫牺牲多少,故他若不喝那酒,必定十分没脸,如此可会放过我?”
“你的意思是……不在乎他心里对你有梁子?”
“他心里有没有梁子是他的事,我在乎与否亦是无用,只要我心里没梁子就行。”
风无情摇着扇子,淡然道:“我探得他内力全无、脏腑却无损,乃是中了‘锁功’之毒,就想趁刁难之余顺带解毒,令恩怨互抵,便谁也不欠谁的,倘运差再相见也无须继续纠结过往。
谁知百密一疏,我急着了结此事,忘了要先给他解酒,才有了……”
她尴尬地转着眼珠:“不过五六日而已,我猜即使李堂主不那么说,他八成也不会来找我,毕竟是很丢脸的事。如果我猜错了,大不了即再坑他一次呗。”
印衡抱臂沉默地瞪着她,突然喷笑道:“风无情,原来你用药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陈穆送某人喜欢的葡萄酒来时,那人正笑得前仰后合。由于太久没瞧见这副欠扁的样子,故动作微有凝滞。
“属于例行抽风,先生莫搭理他。”风无情在架子前不知翻找着什么。
陈穆搁下酒,到她身边耳语几句,便离开了。
“笑够没?”她指捏两根又粗又长的钢针,冲印衡晃了晃。
后者下意识倒吸口气,顿时止了笑意。
她反是美美一笑,把针直插进椅背:“既笑够了,就说说为何比约定的迟到这些天。”
印衡瞅瞅两侧的针,有些犹豫:“那个我……路过迷山时听闻……那的贼寇突然全去自首了,又是你干的好事吧。”
“嗯。赴京途中……”风无情忽感到不对:“等等,你说路过迷山?”
她分明记得传书要他来配合时,他是在大锐东北部的分舵考察业绩,怎会出现在清平正南方的迷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