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尚未完全敞开,风无情已驱马入得城去。他们来得早,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但还是将马速放缓许多。直转进官贵云集的“安乐坊”,才又飙上了速度。
今天非休沐之日,此时该上朝的上朝、该在家的在家,所以风无情并不觉得乱了规矩会冲撞到哪位麻烦人物,就对四周少了几分警戒。
很快她发现自己错了,在一个跟自己八字不合的地方犯大意,是件很危险的事——
她行至某处小巷前,里面倏地飞来一枚石子,目标正是爱驹的左前腿。
伴着一声长嘶,马儿控制不住地倒向一旁。
风无情忙松开缰绳纵身跃起,被跟在后面的陈穆小心揽入怀里,二人稳稳地一同落回地面。
她正欲细看白马伤得如何,却听见有个略带醉意的男子说:“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谢?他当她的马发狂了么?若如此语气中怎会带着促狭?
风无情静静瞅着从巷里牵马走出的两名男子,由于帽纱遮挡,看不清他们的相貌和衣饰,但听声音应是很年轻。
且走在前面之人身姿挺拔、气度不凡、装扮甚是讲究,倘无抛弄石子的纨绔举止,身影在纱帘摇曳间似真似幻,真仿佛一位坠落九天的谪仙。
陈穆瞧她无事,便只狠狠瞪了贵公子一眼,随之把自己的马牵到她跟前。
白马亦了解主人心急,遂挣扎着站起,向主人扬了扬受伤的腿,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风无情清楚它的伤势。如果让它再驮着自己疾驰,恐怕到地后就很难再站起来了。
这时,贵公子的马蓦然打个重重的响鼻。
风无情寻声望去,一眼即断定他骑的亦是宝驹。
“既然你大清早跑出来作妖,不管真醉与否,人命关天,借用一次你的坐骑当赔偿算是便宜的。”
她闪身跳上贵公子的马,趁其不备夺过缰绳,掏出个香囊在马鼻子前晃了晃,旋即一挥鞭子,那马便像疯了似的冲向前方,险些将它主人撞趴。
“暂借一用,事了归还。”风无情老气的声音和着风声,微透出一丝诡异。
陈穆跟着坐回马上,紧追小主人而去。
“公子不追么?”侍卫谢炎先一步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问。
经他提醒,贵公子方还复心神,只眉宇间的一抹疑惑和兴奋不愿消散。
他的马十分认主,缘何她一上手就控制自如?她看起来不似内功深厚之人,可上马、夺鞭竟在瞬息间完成,莫非是深藏不露?
恰是这一点点多思,他再去找时,她已不见了踪影。
“有多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瞥见留在原地的白马,贵公子不友好地勾起嘴角:“可怜你了。”
“没多大见识的老女人罢了,公子何必同这种人……的马计较?”
他目下酒气已退,大脑和双目都极为清明:“阿炎,有时间多观察一下女人,省得以后再讲出如此丢人的话。她的一举一动透着难掩的朝气,可不是那声音该有的年岁。”
对于这充满谜团、携丝疯狂劲的年轻姑娘,他很是希望能快点与她再见,然令人心急如焚也是件好玩的事。
他瞧瞧太阳,这里估计安静不了多久了,于是决定立刻带马回府。但他刚一举步,眼前顿然一片漆黑,身子同样不受控制地倒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