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时候,吴大美病逝了。
那天早上天特别的冷,头天晚上下了一夜的毛毛细雨,第二天早上寒气逼人冷得人骨头都是麻的。
陆从军一家还没起床,天太冷了连一向习惯了早起的陆从军都起得比平时晚。
就在陆从军一家还躲在温暖的被窝里熟睡的时候,突然,屋外的大门被人拍得啪啪地响。
陆从军警觉地从睡梦中惊醒,他皱着眉头看了眼旁边床头的闹钟,还不到早上的七点,不知道是谁这么早在外面敲门。
春梅迷迷糊糊中睁开了双眼,她看了一眼丈夫,问道:“谁在外面敲门呀,这么早?”
“不知道呢,你继续睡吧,我出去看一下。”陆从军说着起身披上了衣服,走出了房间。
他在经过客厅的时候,母亲郭兰英也听到了敲门声,她叫着陆从军的名字问他:“从军啊,谁在外面敲门呀?”
陆从军说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就去开门看一下。
当他走到大门时,才刚一拉开门栓的时候,就看到了陆正祥满脸焦急又忧伤地看着他说:“从军,你妈妈起来了没有?大美她……昨天晚上走了!”陆正祥说到这里声音哽咽,难掩心中的难过。
……
陆从军听到这个消息后,惊讶得半天也没说上一句话,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了!
他连忙将大门打开,然后让陆正祥走进屋里,并大声地喊着母亲。
郭兰英在房间里听到儿子从军大声地叫她,那叫声急促而焦灼,一听就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郭兰英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匆匆忙忙地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走出了房间:“怎么啦从军,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慌张地一边扣衣服的扣子,一边问儿子。
陆从军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陆正祥,陆正祥垂坠着眼眸心情无比沉重地说:“嫂子,大美她……昨天晚上走了。”
“啊!这……怎么会这么快呢?”听到这个消息,郭兰英的反应跟刚刚儿子从军的一样,也是一时难以相信。
“昨天晚上她一直说自己冷,后半夜我给她多加了两床被子之后,她总算是睡着了。我见她睡着了之后,自己便也睡了。结果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身体都凉了,呜呜……”陆正祥说到这里再也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放声的呜咽起来。
“唉,正祥,你命苦啊!”郭兰英长叹一声,她伸出手来拍了拍陆正祥的肩膀,心情无比难过的说着。
“妈,那现在要怎么办?”陆从军现在的心情也很压抑,不过,眼下也不是忙着难过的时候。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把后事给料理了。
“嫂子,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主意了。你快帮我看看到底要怎么做吧!”陆正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焦急地看着郭兰英说。
就在这会儿,在房间里已经听到了谈话声的春梅,也披上衣服走了出来。
郭兰英见儿媳也起来了,她看了一眼便跟陆正祥说:“这事我来给你安排吧,你现在回去先把孩子们给安顿好,从军你去把村支书给请过来,让他一起帮着张罗张罗。”
陆从军听到母亲的话之后,转身就往门外急步走了出去。
而陆正祥也在陆从军之后,回家先陪着孩子们去了。
“妈,大美婶她真的走了吗?”陆正祥和从军都离开了之后,春梅这才敢跟婆婆确认。
郭兰英叹着气,悠悠地说道:“是,就昨天晚上的事,我都没想到会这么快。”
“妈,要不我也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吧。”春梅想着那吴大美走了之后,家里现在肯定是乱成一锅粥了,她去了之后或许能帮着照料一下家里的那几个孩子。
“不,你不要去!”郭兰英很坚决的就拒绝了春梅的要求,她对春梅说,“你现在怀有身孕不适合过去,你还是在家里带着孩子吧,我过去就行。”
春梅点头,她猜想婆婆不让她去,估计是觉得那大美才刚走,所以有所忌讳吧。
就这样,春梅自己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带着孩子,而丈夫和婆婆都跑过去帮忙了。
这一晚,因请了做法事的人来,所以陆正祥的家中吹吹打打地闹了一夜,这让好多附近的邻居也跟着彻夜难眠。
春梅一样是没怎么睡着,丈夫和婆婆一直在那边帮着忙前忙后的,直到后半夜了才回来。
“那边的事现在张罗得怎么样了?”见丈夫回来了之后,春梅随口问了丈夫一句。
陆从军因回来的太晚了,所以他连澡都没有洗,他只在换了一套衣服之后便直接上床躺下。他轻搂着春梅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道:“基本的流程都安排好了,现在法事也在做了,该通知的亲戚也通知了,明天上午就可以出山。”
“唉……她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吧。”春梅悠悠的说着,心里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是,她这个病本来就是好不了的了,像现在这样也是迟早的事。现在最可怜的就是那几个孩子,唉,我今天在那边待了一天,看着那几个孩子哭着喊着要妈妈,我都觉得难受得很!”陆从军的鼻子酸酸的,他说着说着觉得心里堵得慌。
“唉,等大美婶这个后事办完了之后,咱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帮帮他们吧。”春梅说着,黑暗中抬头望了丈夫一眼。
陆从军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应着说:“好,帮肯定是得帮的,只是怎么个帮法还得到时看一下。行啦,时间也不早了先睡觉吧,明天早上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嗯,睡吧。”春梅点头,随即很自然地帮丈夫把被子拉了拉,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孩子,她见孩子也睡得好好的,于是自己也闭眼睡了。
第二天一早,婆婆和丈夫才七点不到便又过去帮忙了。
春梅在丈夫起床之后,她自己也因为心烦意乱睡不着,所以干脆也起来煮自己的早餐加做孩子的辅食。
中午时分,吴大美的灵柩准时出殡,三个大点的孩子个个披麻戴孝跟在送灵的队伍里一起送他们的母亲最后一程。
直到这一刻,忙活了一天一夜的丧事总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