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水的回应,袁英再次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她不明白春梅就有那么大的魅力吗,要让他结婚了也放不下她,难道他要一辈子活在春梅的背影之下?
“你当真不辞?”她再问他一次,她想着如果他还是执意要留在这里的话,那她就自己走。
这次北水终于抬起了头来,他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眼神虽不再像平时那般漠然,但却带着痛苦。他突然双手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臂膀,眼神犀利阴鸷,他狰狞着面孔看着她说:“回去种地,你告诉我,像我这样的还怎么种?我现在他妈的比别人少了一条腿,我还能跟个正常人一样的种田种地吗?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到?”
“你……你把我抓疼啦!”袁英被他突然近乎疯狂的举动给吓到了,不过倔强也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质,从小父母就跟她说,只要人有口气在就饿不死。所以,她很快就用力地把北水一把推开,由于她的力度很大,北水竟一下子被她给推倒在地上。
“我说你有点骨气好不好,你能活得像个男人一般吗?就你这样的人,你还指望着人家春梅能喜欢你,你配吗?你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不就是少了一条腿吗,在这世上比你痛苦的人多了去了,我告诉你,你若是还有点志气的就跟我辞职!若是不辞,咱俩也散了吧!”袁英看着倒在地上的北水近乎绝望,天知道她才刚结婚就说出散了之类的话是有多艰难!她喜欢的男人可以是穷可以丑,但就是不能没有骨气,这次她也是狠了心的!
北水被她一下子推倒在草地上,他躺在那里看着上方茂密的虬枝树叶,在那点点的缝隙中无数的光亮透射进来,让他的眼睛不得不闭了起来。两滴滚烫的热泪从他的眼角处顺着耳朵的方向慢慢地流淌下来,她说得对,他就是没骨气、没志气,像他这样一无所有还身有残疾的人,怎么配去喜欢春梅呢?他不配,他连想想都是在玷污她美丽神圣的形象!
“呵呵……哈哈……”他躺在地上边流着眼泪边笑了起来,可是他笑着笑着声音却慢慢地变了,他蜷缩着身子哭了起来,像个被人遗弃的大孩子般让人看了忍不住地心疼。
“北水,你……”袁英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变化,她有那么一瞬间是懵的。在她面前一向冷冽淡漠的男人,此刻竟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你,你不要再哭了好吧?”她蹲下身去,想要拉他起来,他的哭泣让她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平日里看着再冷酷、再少言寡语、再凶巴巴的也只不过是他披着伪装的外衣罢了。待这层外衣褪去之后,她才知道他远比她想象的要脆弱。
这真是一个让她心疼得脚指抓地的男人啊!
“行啦,起来吧。有什么好哭的,又死不了天也塌不下来的,有啥好哭的嘛!你要是实在腿脚不便干不动,那你就在家里干点家务活,挣钱的事交给我,我来养活你。”袁英一把将北水从地上拉了起来,她的话说得很霸气,以至于北水听了之后瞬间就停止了哭泣。
他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佯装不悦地说着:“谁要你挣钱养活了,不自量力。”话落,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孤傲冷漠的表情。只是,他的心里却像有一道暖流流过,暖暖的,让他有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你是小瞧我是不?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敢保证不会让你饿着冻着。走,我们现在就找我表哥去,现在就跟他说我们不干了!”袁英被他的话给激到,她直接拉上他的大手就要往小树林外面走去。
北水被她说风就是雨的脾气给弄得有些懵,不过这次他却难得没有再抗拒地甩开她的手,他居然就那样任凭她拉着自己的手真找陆从军去了。
春梅这会儿还坐在茅屋的厅里,她脸上倘佯着淡淡的微笑,安静地看着茅屋空地上的丈夫在指导着马诚和小三他们俩学着操作那台机器。
突然,她看到在小树林那边的方向,袁英正拉着北水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袁英那风风火火的架势,拉着腿脚本就不便的北水走得极快,北水到底是少了一条腿的人,被她这么拉着快步地走着,让他看起来踉踉跄跄的有些狼狈。
看到这一幕,春梅不由得站了起来,她赶紧叫了陆从军一声,她说:“老公,你快看,那边。”
陆从军本来正在指导着马诚和小三操作机器的注意事项,这会儿听到老婆春梅的声音,他顺着她所提示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也觉得奇怪。
“他俩这是要干嘛?看这架势是来者不善呀。”陆从军看着他们俩人,皱起眉头喃喃自语地说着。
马诚和小三不由得也扭头朝那边看去,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看着袁英和北水朝他们走来。
“你们俩什么情况?”陆从军眯着双眼,大声地朝他们喊去。
袁英和北水眼看着离茅屋空地这边已经不远了,她听到了陆从军的叫喊之后,也不说话,只是加快了往这边走来的步伐。这一快,让被她拉着跟在身后走的北水,更像是被她拖着走的一般。
终于,在过了两分钟之后,袁英拉着直喘粗气的北水对陆从军说:“表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们不干了,从今天起就不干了!”她的话说得很大声也很霸气,那模样十足的女汉子。
她的话让现场所有人都呆住了,特别是陆从军,他看着他们俩人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不是……你们俩,这是要干嘛呀?这是要集体罢工还是咋滴?”
春梅听到袁英说要和北水不干了,惊得她也跟着从茅屋的厅里走了出来,她来到了袁英和北水的跟前,也满是不解地问:“袁英,为什么突然要不干了呢?是有什么原因能跟我们说说吗?”春梅现在担心,先不说他们俩要离职的原因,就说他们俩一下都走了的话,那这鸡场可就没有捡鸡蛋的人了。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要找人顶上也不是一下就能找得到的。
“没什么原因,我们就是不想给人打工了,打工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自己回去种田种地自在逍遥。”袁英瞟了春梅一眼,话里话外都带着点置气的味道。
春梅看着她那气呼呼地模样,反而很轻松地笑了一下,她说:“也行,那你们就回去吧,只是不能马上走,得再干上两天,等我们找到人顶替了再正式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