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陈东林磨蹭到了很晚才进的房间。
红杏为了等他,一直靠强撑着才没有睡过去。当她听到陈东林蹑手蹑脚走进房间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并且直定定地看着他说:“你洗好了呀,你现在都习惯这么晚洗澡的吗?”她的话里听着颇有些埋怨的味道。
陈东林愕了一下,他本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却没成想她竟还醒着。他看着她有些慌乱地说:“呃,也不是,只是刚刚到朋友那去了一下。”
红杏笑了笑,她不相信他说的话,她觉得他肯定是为了躲她,才会这么晚洗澡。
“行啦,既然洗好了,那就上床来吧。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早点睡。”红杏说着朝自己身边空出来的位置拍了拍,示意东林就躺在她的身边。
陈东林瞟了一眼那个位置,但他并没有朝那里走过去,他转身走到衣柜的旁边,并将柜子打开,从里面拿了一床棉被出来。
他说:“你睡吧,我到隔壁房间睡去。”
“为什么,我们是夫妻难道不可以一起睡吗?”听到东林宁愿到隔壁客房去睡,也不愿跟她在一起,红杏顿时情绪有点崩溃。
陈东林又往她那里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地说:“你想多了,我是因为你怀孕了,怕你睡不好。我打呼噜太大声了。”
“我不怕!东林,我不怕你打呼噜的,今晚就睡在这里,好吗?”她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他说。
陈东林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狠了狠心:“很晚了,早点休息吧。”他说完,抱着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被子,转身出了房间并把门给关上了。
红杏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在时,霎时就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现在对她连碰都不想碰一下了,他对她真有那么嫌弃吗?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答应复婚呢?她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
她在床上默默的小声哭了一会之后,最后擦干了眼泪准备睡觉,既然他不想跟她有任何亲密的行为,那以后她就跟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吧。
她关了灯,闭上了眼,心里的那汪热情再也不想燃起。
小岭岗村西头鸡场
陆从军把钱还给那些当初加入鸡场的村民之后,在鸡场里他就彻底成了一个光杆司令。由于鸡场里的鸡所剩不多,王中看他独自掏钱还给了村民,心里过意不去,便主动退出鸡场,把仅剩下没多少鸡的鸡场留给了陆从军独自经营打理。
王中走了,工人也打发回家了,陆从军独自站在空荡了许多的鸡场里默默地发着呆。
陆正祥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走出鸡舍旁边的屋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知道他的大侄子现在心情肯定非常的压抑,这么大一个鸡场说干不成就干不成了,想想从当初几千只鸡,到现在的仅剩下几百只了,他是亲眼看着鸡场从辉煌走到现在的萧条衰败。
陆正祥走到侄子陆从军的身边,他站着跟他说:“从军,要不叔再留下来帮你干几天吧,你现在一个人,怕是会忙不过来的。”
陆从军听到陆正祥的话后,放空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他转头看了陆正祥一眼,感激地说道:“叔,谢谢你,不过不用了。现在我已经穷得连鸡饲料都快买不起了,哪里还有钱发你的工资呀!”他说完,一脸的苦笑。
陆正祥心里很不是滋味,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谈什么工钱呀?他干脆蹲了下来很认真的地看着陆从军说:“叔不要工钱,叔就是帮着再干你几天,好让你顺顺手。等你自己一个人都能上手了,叔再走不迟。”
“叔,谢谢你!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能行的。”陆正祥的好意他心领了,既然事情最后总是要自己干的,又何必再欠一个人情呢?
“唉,那行吧。那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吧,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了。”见他如此坚持,陆正祥只好叹了口气提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晚上,天都黑完了,陆从军才从鸡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春梅见他情绪低落满脸的疲惫,心里非常的心疼。
她拉着他的大手让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轻柔地问道:“累了吧,要不要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吃饭?妈正在厨房里热饭菜了,刚看你一直不回来,那菜做好又凉了。”
陆从军看了老婆春梅一眼,突然他将头轻轻地往她的身上靠去,他闭着双眼闻着春梅身上淡淡的馨香喃喃地说道:“先不洗了,先吃饭吧,真饿了。”
春梅听着丈夫的话,又看到他现在这样,心里越发感到难受。她轻轻地将他抱住,用手抚摸着他硬硬黑黑的短发,有些许哽咽地说道:“那鸡场要是办不下去就不办了,反正没了那新鸡场我们不是还有一个老鸡场吗?”
“唉,难啊!”陆从军突然从春梅的身上移开,然后长叹一口气说道,“按现在这个情形,只怕是老鸡场很快也要保不住了,咱们现在连买饲料的钱都快没有了。”
“情况都这么严重了吗?”丈夫的话让春梅心里也惊了一下,她原本以为还了村民那笔钱只是新鸡场不保而已,却没成想连老鸡场也要受到牵连。
“这些你怎么都不早说呢?”春梅看着丈夫,心里难受得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自从她怀了孩子再到生孩子,再到现在又怀了孩子后,鸡场的事她鲜少过问。一是因为她精力有限而且丈夫从军也不让她劳累,二是她一向相信丈夫能将生意上的事打理好,所以她很放心地让丈夫一个人全权打理。
可是现在,她没想到的是,为了能让她安心养胎,现在鸡场都这么难了他才跟她说。
陆从军垂着头丧着气又靠在了春梅的身上,他明显有些颓废地说:“我以为我可以搞得定的,结果我还是高估了我自己,呵呵。”
他的这一声自嘲的笑,让春梅听了心里揪成了一团,丈夫这个样子比拿刀在她身上割还要让她难受。她想帮帮无助的丈夫,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做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