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军将小顺溜安顿好之后,自己在鸡场忙活到五点左右就下山了。他上山之前母亲虽然和春梅看似是没什么了,但其实俩人心里都还没有完全释怀。
果然,当他回到家的时候,母亲郭兰英坐在天井边耷拉着嘴,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陆从军看到这样,一进门就关心地问她:“妈,您又怎么啦?”
郭兰英往儿子那瞟了一眼,没好气地叨叨着说:“那孩子老哭,我就让她多喂一顿,她偏不听。那小孩子喝的奶都是水来的,撒泡尿就没了,这老哭肯定是饿了嘛!我就多说了那么一句,但你媳妇就偏是不听我的,还非要跟我理论。”
就在下午从军去了鸡场的时候,春梅说孩子哭了老哄不好,就把婆婆郭兰英给叫了进去。结果进去之后才没哄好多久,就又哭了。郭兰英见孩子总哭,她心疼孙子便让春梅再喂点奶,结果春梅说奶才喂了没一个小时,不能老喂。
郭兰英见春梅老是不听她的,俩人因为这个就又杠上了。
陆从军见原来是因为这事,于是走到房间里对春梅说:“老婆,妈让你多喂点你就多喂点嘛,反正咱有奶孩子愿意吃就给他吃好了。”
春梅刚刚听着婆婆和丈夫在外面提到这事时,她就在房间里皱了眉头,这会儿见丈夫还跑进来亲自让教育她,让她心里更加的不爽了。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不去发火,她说:“老公,真不是我不愿意喂。这孩子才吃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哪里会有那么快饿嘛。我看书上都说了,孩子到了这个时候会有肠绞痛,孩子哭闹不一定是饿的原因。”
“这,书上真这么说的吗?”本着心疼孩子的原则,陆从军本来以为这回母亲是对的,正想站在母亲的这边,结果春梅一说出这么专业的名词来,他心里一下子又没底了。
“那你自己看吧,这书上就是这么写的。”春梅也不多解释,直接就把那育儿书上的内容翻给丈夫看。
陆从军见那书上的确有这么写,顿时就杵在那里,有些尴尬地看着春梅说:“嘿,还真是这么写的呵。”
春梅对丈夫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有了孩子后她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以往和谐的日子也变得不那么完美了。
天井边,郭兰英虽然还是坐在那里,但她的耳朵却竖得老高。她耳尖地听到了儿媳跟儿子聊的那些话,她不服气地独自叨叨了一句,说:“嗤,什么肠绞痛,我看就是饿的。啥都看书看书,那书上就什么都对了吗?”
晚饭的时候,郭兰英和春梅仍旧是各自只顾着扒各自碗里的饭,谁也不搭理谁。
陆从军看着她俩都不说话了,也很是为难。为了缓和气氛,他主动有意地帮着夹菜。他先是将一块鸡翅夹到青梅的碗里,说:“来,鸡翅,你爱吃的。”
春梅看了他一眼,然后夹起鸡翅就往嘴里送,仍旧是不吭一声。
陆从军见她吃了,又往母亲那碗里夹了一只鸡腿,也说:“妈,您牙口差些,这个鸡腿肉多,您吃再合适不过了。”
郭兰英知道儿子的心思,也知道儿子作为中间人,左右为难的也不好受。不过,她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要让她先放下脸面来,她可做不到。
“儿子,不用给妈夹的,你也吃吧。”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又恢复了刚刚的安静。
陆从军看看母亲又看看春梅,觉得这婆媳俩简直就是同一种人,都是一样的倔脾气,他实在是有点搞不定了。
第二天一早,陆从军先起的床。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郭兰英最先起来的,自从春梅怀孕以来,家里的早饭就一直是郭兰英起来煮。
这早陆从军没看到母亲起来,觉得有些反常,他不放心地去敲响了母亲的房门,叫着:“妈,您醒了吗?”
郭兰英其实早就醒了,她只是觉得头有些痛,身子也懒懒的没什么劲儿,所以她跟儿子从军说:“从军啊,妈醒了的,就是觉得还有些困还想再躺一会儿。那个早饭你自己将就着吃一点吧,妈想晚点再起来。”
“那好,那妈您想睡就再睡一会儿吧。”听到母亲的回应,陆从军放心下来,自己去将昨晚的剩饭加了点水煮成粥后,吃了点就去鸡场了。
临近九点的时候,春梅也起来了。她先是给孩子喂了奶换了尿布,然后才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刷牙洗脸吃早饭。
她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对面房间的门还是紧闭着的,她心里纳闷着想“难道婆婆这个时候还没有起床?”
她想到,上次因为她跟前夫东林那事的时候,婆婆也是破天荒的睡得比她还晚。她猜测,婆婆可能是因为昨天和她吵了几句的事,才故意晚起的。
春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婆婆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挺好的,但有些时候性子固执,也跟个小孩一样难伺候。
她走到卫生间里,先刷了牙洗了脸,然后走到厨房里,看到厨柜里除了昨晚剩下的一点鸡肉之外,空无一物。她又打开了灶口上的锅来看,锅里的粥倒是冒着热气。
看来早上丈夫从军也只是简单的喝了碗白粥就去鸡场了。
看到这里,春梅只好自己动手洗锅,准备炒个蛋或青菜作为早上吃的菜。
她先是将蛋打好放到碗里,然后用筷子快速打散打匀,最后锅里放油烧热后倒进去,没一会儿,整个屋里就飘着炒蛋的清香。
郭兰英听着厨房里有了动静,这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觉得全身酸疼,头痛欲裂,四肢还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当她来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看到儿媳春梅正站在灶台旁熟练地挥动着手里的铲子。
春梅见婆婆终于起来了,便主动跟她说:“妈,洗洗脸刷刷牙吃早饭吧,我正炒着菜,一会儿就好了。”她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不生气了,昨晚睡觉前的时候她想了一下,觉得既然都在一个屋子里过日子,难免会磕磕破破,以后像这样的矛盾可能还会有不少。她想着,不如看开些算了,再说婆婆也是为了孩子好。
郭兰英见她主动跟自己说话了,心里对昨天的事也释怀了一些,只是她现在全身有气无力的,只能无精打采地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妈,您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见婆婆不说话,春梅这才注意到婆婆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郭兰英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难受地说:“没事,可能是昨天在门外受了点风寒,感冒了吧。”
“妈,那您还是赶紧再进去躺一会儿吧,我一会儿做好了饭给您端进去。等吃完了饭我再给您熬碗姜汤驱驱寒,到时发发汗看能不能好点,要不行咱就看医生去。”听到婆婆说可能病了,春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铲子,又往锅里加了点水避免糊锅,然后拉着婆婆就往房间里去。
郭兰英看着儿媳关心自己的样子,心里所有的怒气都烟消云散,她心里暖暖的,好像连身体的不适感也消失了不少。
春梅将婆婆扶到房间躺下后,自己才又返回厨房炒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