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兰英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撇着嘴赌着气,儿子和儿媳的话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没用的人,她现在既感到心酸又感到难过——难道是因为自己老了,他们就开始嫌弃了吗?
最令她伤心的是,儿子从军一向都挺听自己话的,现在有了老婆孩子了,竟然也向着老婆说话了。想想在从军小的时候,她是多么艰难地才将他从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拉扯成今天这样。那时候从军他爸早早的就走了,留下她一个女人孤立无援地扛下了一切,这些她容易吗?
陆从军跨出大门,来到母亲的身边,他看着母亲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那里生闷气的样子,既有点可怜又有点好笑。他跟母亲说:“妈,咱还是进去吧,现在天气冷了这里风大,小心别吹感冒了。”
“我不进,我坐这里挺好的,省得进去了被人嫌。”郭兰英嗡声嗡气的,说话的时候故意连看都不看儿子一眼。
陆从军见母亲还真生起气来了,只好也跟着蹲下去对她说:“妈,我知道您跟春梅一样,都是关心孩子为了孩子好,你俩只是观念不一样,其实出发点却是一样的。所以,春梅说的那些话您也别放在心里去了。”
郭兰英的嘴角动了动,却不说话。她知道,她其实主要是在气儿子,气儿子帮着老婆忘了娘!
陆从军见母亲没应他,便又劝道:“妈,进去吧,坐这里真挺冷的。”
“我不进,要进你进,我坐这里挺好。”郭兰英现在就跟个倔强闹脾气的小孩一样,彻底跟儿子从军犟上了。
陆从军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问道:“妈,您真的不进去吗?”
“不进!”郭兰英说着还故意地把头一撇,看得陆从军十分地头疼。
陆从军有些抓狂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母亲死活都不肯进屋,他实在是没办法了。为了不让母亲着凉,他只好自己进去,打算拿一件毯子出来给母亲披上。
他匆匆地往屋里跑去,跑到他和春梅的房间里打开衣柜开始左翻右翻。
春梅正抱着刚醒来的儿子,看到他在翻衣柜,忙问他要找什么?
陆从军说:“咱妈,刚不是跟你吵了两句么,现在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大门口外吹冷风呢,我出去劝她进来,她却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屋,真是愁死我了!”
“她还在生气呢?”春梅有些惊讶,这更该生气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
“唉,这老太太生起气来就是怎么说也不听,要不你出去劝劝她吧?”陆从军知道,这个时候要是春梅出去主动劝说,母亲应该就能消气了。
“我不去。”春梅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这本来就是婆婆的不对,现在还要她去主动认错,这是什么道理呀?
陆从军见她不愿意去,只好长叹一声,继续翻找着毛毯。
春梅看见他将柜子里的衣服翻得乱七八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说:“你给妈找件厚点的衣服拿去就好了呀,在大门口披个毯子坐着,那别人看了还不知道咋想的呢?”
陆从军听她这么一说,联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好像的确是有些奇怪,于是他又跑到母亲的房间里,去找了一件厚点的衣服拿到大门口。
“妈,您要还坐在这里,就多穿件衣服吧。”陆从军说着,轻轻地将自己找出来的衣服披在了郭兰英的身上。
郭兰英本来是希望儿子能多劝劝自己的,必要的时候若是儿媳也能出来说上两句好听的,那她的气也就全消了。可这会儿儿子才劝了两句就不劝了,反而还从屋里找来了衣服给她穿,这不摆明了是让她在外面继续坐着吹风的意思嘛。
想到这里,她觉得心里更加的生气了,她把披在身上的衣服一扯,赌气地说:“不需要你可怜我,让我在这儿冷死算了!”
……
“妈,您现在怎么……”这犟小老太太,陆从军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就这样,郭兰英整个下午就坐在门口那足足有三个小时,直到连春梅都看不下去了,才从房间里出来说了句:“妈,进来吧,孩子哭了怎么哄都不行!”
那坐在门口屁股都有些发麻的郭兰英,一听说孙子哭了,忙屁颠颠地跑了进来。她心想:孙子咋这个时候才哭呢,要早些时候哭,也不至于让她在门口坐了这么久的冷石头。
一直在发愁的陆从军见母亲终于进屋了,心里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也直到这时,他才总算有时间去搭理那坐在客厅里,等了许久的小顺溜。
“顺溜,饿了吧?我先煎两个蛋给你先垫吧势吧?”搞定了家里的鸡飞狗跳,这才抽出时间来的陆从军有些抱歉地看着小顺溜说。
小顺溜眼看着这场婆媳间的矛盾从爆发到僵持,再到现在的冷却,虽然他确实也是有点饿了,但人家主人家都这样了,他又哪里好意思去要吃的呢?
只见小顺溜舔了舔嘴唇说:“从军哥,不用麻烦了,若是有稀粥我喝一碗就行。”
“稀粥?”陆从军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心里对他的印象分提高了不少,先前春梅给他打的预防针是——这孩子不好管教。但现在看来,这孩子也没他想象的那么差。
小顺溜点点头,说:“对,一碗稀粥就够了。”
陆从军看着他的眼神略带拘谨但明亮纯净,不由得走到他的身边摸了下他有些长了的头发,他笑着说:“那就稀粥配煎蛋吧,你等着啊,一会儿就好。”说着,陆从军转身闪进了厨房,煎蛋去了。
简单的饭做好之后,陆从军喊母亲和春梅也来吃了一些。待都吃好之后,他帮着小顺溜提着行李,又重新放到了拖拉机的后仓上,然后载着小顺溜上山去了。
山顶鸡场
王中走了,紧接着就来了小顺溜。整个鸡场对于小顺溜的到来都很高兴,尤其是小三,这小顺溜年纪和他相仿,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同龄人一般,看着小顺溜就觉得格外的亲切。
“顺溜,以后你就跟我睡吧,让我马叔跟着北水哥睡好了。”小顺溜才将东西搬到房间,小三就已经给安排开了。
陆从军笑呵呵地说:“你们这两个小鬼头,在一起可不许干坏事啊。”
小三和顺溜异口同声地说:“从军哥,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