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子三十载,一去无相见,他愧对母亲。
杨儒相含着泪将宁秀荷紧紧搂在怀中。
此后,他便只有她了。
二人在西柯镇相安无事的生活着,直到前几日去到县丞府上。
从县丞府上回来后,宁秀荷夜里哭闹不止,杨儒相好生哄着,待到宁秀荷闹累睡下。
杨儒相轻轻关上门,走到门口轻轻叹息一声。
从救下她那一刻开始,他便开始掩盖,这一次只怕瞒不住了。
不行,他不能置她于不顾。
杨儒相心中烦闷,愁容满面的将受伤家仆打发走,回到房中开始收拾东西。
他早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随时做好搬家的准备。
在马车内,听顾砚清讲述完事情经过后,楚月瑶越想越不对劲。
宁秀荷在其他人面前是一个样,在杨儒相面前又是另一个样子,若是现代所称的精神分裂,大概率人畜不分,会无差别伤害。
如今景象,倒像极了高级绿茶两面三刀的手段。
不行,她要去找顾砚清。
正在房中喝茶的顾砚清,见她突然闯进门,哑然失笑,哪家丫鬟像她这般鲁莽,随意闯入主子房间。
“冒冒失失,何事?”
楚月瑶将自己的分析,一五一十讲给他听,而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你觉得应该如何做?”
楚月瑶摸不透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照杨儒相一根筋护短的性子,肯定会带着宁秀荷搬家,我们应该去拦住他们。”
一大早起来闯他房间,便是为此?顾砚清笑了。
“白夜昨夜拦住了。”
白夜昨晚去杨府,正撞见杨儒相在收拾细软准备走人,逮了个正着。
她这么激动的跑过来,让他看半天笑话,楚月瑶莫名觉得眼前之人有点腹黑。
“你对那小丫鬟如此上心,我们去县丞府上瞧瞧,处理好这事,再去下一个镇。”
他在想,自己在西柯镇耽误的时间太久,是否会影响到周明斐的发挥,现在周明斐才是西柯镇的掌权人。
是因为身边这小丫头,他才会在西柯镇停留这么久。
两人来到周府,也就是以前的县丞府上。
周夫人领着丫鬟上前迎接。
“如晴姐姐,她醒了吗?”楚月瑶念着那日突然晕倒的小丫鬟。
“醒了,但不肯说实话。”
楚月瑶回头看了看顾砚清。
“我们过去瞧瞧。”顾砚清说要过去,周夫人马上在前面领路,并让丫鬟去通知周明斐过来。
楚月瑶紧跟其后,来到受伤丫鬟房间,一脚踏进门,便见着正在喝药的丫鬟。
一眼望过去,丫鬟眼中带着胆怯和惊恐。
见人群中没有自己害怕的人,情绪逐渐稳定。
楚月瑶见她胆怯,回头对众人道:“可以让我和她单独说几句话吗?”
顾砚清点头,众人离去,房间剩下楚月瑶和小丫鬟。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楚月瑶小孩子模样,一脸稚嫩,话语中刻意带着轻柔软糯。
安抚之下,丫鬟逐渐放下心,脸上的胆怯渐渐退去。
“你可以告诉我,是谁伤害了你吗?如果你不说,你还会被送回去,这一次受伤昏迷被县丞夫人发现,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失去的是你自己的性命,你好好想想。”
丫鬟脸色泛白,眼里含着泪,极力隐忍着什么。
楚月瑶猜,她是在害怕,有什么和性命相比,更为重要。
她在忌惮着。
“你放心,知县大人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知县,你如果有亲人受威胁,你尽管告诉大人,他会替你做主。”
丫鬟抬起头看着她,开始泪流满面的给她讲述自己的悲惨经历。
她被父母卖到西柯镇,正巧遇到杨儒相前来选丫鬟,她便被人牙子带到杨儒相跟前。
刚开始杨儒相和宁秀荷都待她非常好,让她一度人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主子。直到有一天,宁秀荷发疯似的扇她耳光,她不记得自己被打了多少下,直到头晕眼花的晕过去。
再醒来,便是宁秀荷躲在杨儒相的怀中,哭哭啼啼的朝她道歉,畏畏缩缩的看着她。
一次殴打不够,还有下次,下下次。
每次打完,宁秀荷都会向她道歉,并且一边道歉一边威胁她不能说。
若是说,便将她卖到勾栏院。
她的卖身契在杨府,一直不敢声张,直到她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晕倒在周府院中。
“宁秀荷有打其他人吗?”楚月瑶看着面容姣好的丫鬟,事情也许就出在这张脱俗的脸上。
“有,只是打的没这么凶。”
宁秀荷对小丫鬟很是“照顾”,隔三差五打一顿。
楚月瑶想了想,“在她打你之前,有什么发生过其他事情,比如杨儒相多和你说了几句话,或者杨儒相对你多看几眼......”
“这不可能,我只是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想起自己被掌嘴那天,她一晚没睡,端水伺候完宁秀荷洗漱以后,杨儒相和她说一下照顾宁秀荷需要注意的事情,又让她先去休息,换其他丫鬟去照顾。
晚上她前去照顾,便遭到毒打。
“没什么不可能。”
女人的嫉妒心占有欲就是这么恐怖。
楚月瑶走出房间。
“问出什么了吗?”顾砚清询问道。
“事情有点复杂,我们怎么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杨儒相多半清楚宁秀荷是怎样的人,可他甘之如饴。”楚月瑶看向正和周明斐一同走来的杨儒相。
“喏,不如顾大人去说。”
楚月瑶将事情推到顾砚清身上,她知道顾砚清一定清楚宁秀荷是个怎样的人,杨家的人也很清楚,唯独身在局中的杨儒相自欺欺人。
“可是,我不想去说,想要帮小丫鬟的人是你,我去说了有什么好处。”顾砚清说道。
楚月瑶一阵无语。
“见过顾公子。”周明斐客客气气的向他见礼。
“免礼。”
顾砚清的视线落在杨儒相身上,“你可知道我的人为何要将你带来?”
“不知,请公子明示。”他没偷没抢,搬家不算犯事,他确实不知。
愚不可及,楚月瑶接过话,将从丫鬟口中得知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给杨儒相听。
若还是不知,便是冥顽不灵。
“现在你可知带你周府的缘由?”顾砚清道。
“我妹妹有疯病,大人若是要治罪,便治我罪吧。”
着了魔吧,楚月瑶只替杨家的人感到可怜,生出这么个儿子,一片好心被利用的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