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达觉得,他既然当了领袖,那就要以身作则,严于律己,决不能做对不起娇娇的事儿,他要是答应了孙自刚去看舞女,那么上行下效,底下那帮人也一定要跟着去找姑娘,到时都沉醉在温柔乡里消磨了志气,那还什么打什么仗?打仗最宝贵的便是士兵有股子不怕死的血性,而这人一旦享了福,那就要贪生怕死,还有几个人肯豁出命去打仗?
不得不说,李成达这一招还是挺凑效的,他自己作风正,在军中肃清了风气,农民军自从占下济北后并没沉溺于享乐,也没有滋扰百姓的事情发生,相反,李成达手下的军队作风优良,军纪严明,名声迅速在济北各地响亮了起来,前来投奔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
直到这一日,李成达喊来了卢新成,许传茂等人,命他们召集城中百姓,并将孙自刚押了过去。
当着岷州城百姓的面,李成达命人历数了孙自刚的种种罪行,将其多年来贪污的银两一笔笔的公之于众,足以让百姓看清大乾官员的腐朽,并将孙自刚处以死刑,孙自刚自是吓得屎滚尿流,不停地求饶,李成达一个手势,孙自刚的人头便是被刽子手砍了下来,围观的百姓俱是欢声雷动,拍手叫好,此外,李成达还命人打开了府仓,并抄了孙自刚的家,找出的白银和府库里的粮食先是分给当地的贫苦百姓,剩余的则是囤积了起来,充作军饷与军粮。
李成达诛杀贪官,开仓放粮的消息由着老百姓们口耳交传,瞬间流传在济北各地,农民军在民间的威望也达到了空前的地步,每日里岷州城外都是人头攒动,都是纷纷前来投靠的人,李成达将此事全权交给了薛一凡,薛一凡心思沉稳,只将新兵集结编队,一切都办的有条不紊。
“侯爷,您瞧瞧,这些全都是那孙子养的小妾。”
卢新成立在李成达身后,指着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女子道。
孙自刚养了三十多个美妾,此事李成达是知道的,此时瞧着这么多女人,李成达在心里顿时道了句“乖乖”,虽然孙自刚自己长得肥头大耳,但他这眼光倒是不错的,他这三十多个小妾竟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这孙子倒会享受。”李成达忍不住感叹。
“侯爷,我们姐妹愿服侍您。”
许是见李成达的目光在众女身上打量着,为首的一个丽人心里便是踏实了些,只跪在地上向着李成达的方向微微挪动了两步,深深的拜了下去。
那丽人话音刚落,余下的美人也都是纷纷拜倒,口中齐声道:“妾身愿服侍侯爷。”
听这众女的话,李成达笑了,“你们都来服侍我,那我和孙自刚还有什么区别。”
说完,李成达对着卢新成道:“这帮娘们要有愿意回家的,就放她们回去,要有的没处可去的,你去看看咱们兄弟有没有还没成亲的,把她们给分分,也算咱们做了件好事。”
“侯爷,您自个不要啊?留一两个也成。”卢新成小声道。
“老子有媳妇,要她们做什么?”李成达眸色一沉,对着卢新成低声喝道:“你小子招子放亮点,别来害我。”
李成达还真有点担心,他这帮个属下若是起了讨好他的心思,硬塞给他两个美妾,要被娇娇知道还得了?他要真把媳妇惹了,娇娇把孩子一抱带着壮壮跑了,不跟他过了,李成达真是想都不敢想。
“成三,那给我两个成不?”胡春生突然探出了脑袋,对着李成达道。
李成达被他吓了一跳,当下骂道:“你从哪冒出来的?”
胡春生仍是撺掇着:“这么多娘们,你好歹给兄弟分两个,我谁都不说。”
“我说的是没娶妻的兄弟,你他妈的,桂兰姐挺着个肚子,你背着她去玩女人?”
“就因为她挺个肚子,我都许久没沾荤了,你给我两个,兄弟记着你的情。”胡春生似乎很委屈。
“自己忍着。”李成达皱了皱眉,不再理会胡春生的纠缠,想当初也是他缠着自己要把徐桂兰讨过来做婆娘,这才过去几天就急吼吼的要去讨小妾,胡春生这种做法,李成达是看不起的。
“成三,成三……”见李成达离开,胡春生抬腿就要跟上,只被卢新成一把拦住了,“我说胡大哥,侯爷贵为王侯都没纳妾,谁还敢起这个心思?兄弟劝您老实些吧,齐威那么不老实,现在都给治服了。”
卢新成说着拍了拍胡春生的肩,跟着李成达离开了。
留下胡春生一个人却是苦着一张脸,在那里嘟嚷了句:“自己要做和尚,还要带着咱们一道做和尚。”
李成达回来后,逗了逗儿子,几乎刚躺在床上便是呼呼大睡了。
娇娇看着李成达的睡容,知道他这些天是累的很了,当下只为他将被子掖好,自己则是把儿子抱了出去,想让李成达睡个好觉。
看着娇娇抱着孩子出来,鞠婆婆道:“怎么的娇娇,三伢子睡了?”
娇娇点了点头,“我怕壮壮哭闹,所以把壮壮抱出来了。”
“娇娇,三伢子他们刚到岷州,事情难免多了些,他这阵子也没空陪你和壮壮,你可不要怪他啊。”鞠婆婆从娇娇怀里接过了孩子,壮壮现在已经快六个月了,抱在怀里沉甸甸的,鞠婆婆一面抱着孩子,一面和娇娇叮嘱道。
“怎么会呢,婆婆,我心疼他啊。”娇娇说的是心里话,一路走来,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李成达的不易与艰辛,她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怨怪呢。
“这就好。”鞠婆婆笑了,去逗着孩子。
“婆婆,劳烦您帮我照顾一会儿壮壮,我去做几个菜。”娇娇也是笑了,虽然府里也有下人,可娇娇还是会经常亲自下厨的,她只想着,把孩子和老人照顾好,让李成达没有后顾之忧,便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大的事了。
“壮壮,咱们陪着娘一起去做饭给爹爹吃,好不好啊?”鞠婆婆逗着孩子,只陪着娇娇,婆媳两一道向着灶房走去。
“侯爷,这里便是城中的积善堂,里头都是些孤寡老人,和一些无家可归的穷人。”
“走,咱们进去瞧瞧。”李成达开口,带着一干人大步走了进去。
如侍从所说,堂中的确都是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与穷苦的老人,看见李成达,都是纷纷跪地行礼。
“大伙儿都起来,”李成达一面说,一面随手扶起了一个老人,与其道:“老人家,你们最近过的怎么样?”
“托侯爷的福,自打侯爷进了城,让人给咱们送了吃的,我们,我们都吃上了饱饭。”那老头一脸的激动,皱纹横生的脸庞上透着的全是笑意。
李成达瞧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这些都是最底层的老百姓,都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他知道,这些老百姓大多都是淳朴的,他们所求不多,可为什么总有人连一碗饱饭也不愿意给他们吃?
李成达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循声看去,就见一个老头躺在榻上,似乎在极力忍着咳嗽。
“这是怎么了?”李成达走了过去,道。
“侯爷,这老头儿生了病。”
“找大夫了吗?”
“来瞧过了,也煎了药。”侍从连忙开口,那老头闻言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是,是啊侯爷,我,我吃了药……”
一句话没说完,那老头又是剧烈的咳了起来,李成达上前将那老头扶起,那老头的一口痰竟是咳在了李成达的衣角上。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那老头面色惨白,当即就要向着李成达下跪。
李成达止住了他,“老伯,别怕。”
有侍从连忙上前,用抹布为李成达将衣角擦了干净,今日听得李成达要来积善堂,城中的许多百姓也都是纷纷跑来看热闹,瞧着那老头冒犯了李成达,本以为李成达会勃然大怒,没成想李成达不仅不曾动怒,反而还安慰起了那老头儿。
“侯爷,您给大伙儿说说,您当初,为何会反抗朝廷呐?”许是见李成达没有架子,就连眼中也没有嫌弃,他是那样的随和,和那些贵气凌人的官老爷是那样的不同,堂中的老百姓胆子也是慢慢大了,其中一个老头只大着胆子问道。
“是啊侯爷。”听着老头的话,其他人也都是跟着附和,大伙儿都知道李成达出身寒微,可就这样一个农家小子,却具有崇高的群众威望,杰出的军事才华,过人的胆识谋略,短短几年来名声已响彻在大江南北,对李成达这个人大伙儿都是好奇的,对于他当初为何要走上这条路民间也都是各说纷纭,此时见到他本人,自然都是十分好奇。
“老伯,我自己也是苦出身,当年我和我兄弟被财主欺负,官府不仅不帮着咱们,还收了财主的银子,把我押进了大牢,对我百般折磨,后来,我出了狱,也讨了媳妇,只想好生过日子,可官差欺负我媳妇,害了我未出世的孩儿,我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李成达倒是坦然的,他的目光向着众人看去,继续道:“我懂你们,咱们老百姓们求什么?不就求个安生日子,求有一碗饱饭吃,求有一间屋子住,若不是被逼的没了活路,谁想做个反贼,谁敢做这个反贼?是不是?”
“是,是啊。”堂中的老人与围观的百姓听得李成达的话都是纷纷开口称是。
“我李成达没什么大能耐,但我绝不会辜负你们,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你们都有饭吃,有衣裳穿,有房子住。”李成达的眼神是坚定的,声音是果决的,他的话音刚落,围观的百姓们俱是激动不已,高声喊着“伟毅侯”的名号,欢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