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
这一日,娇娇做了些点心,给了两个小侄儿送去了些,另一些则是放在食盒里,打算拿去给余秋燕和朱大嫂家的孩子们吃的,她拎着食盒刚上了回廊,没成想竟会顶头遇见邱定安带着两个手下从回廊的那一头走了过来,娇娇一怔,想退下早已来不及,只得开口喊了他一声,可刚喊完娇娇便想起如今邱定安已是自立为王了,“元帅”二字已是喊不得,便又连忙改口,又是轻声唤了句:“王爷。”
“只是个称呼,你怎么顺口就怎么喊吧。”邱定安倒不曾在意,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娇娇今日穿了件藕荷色的罗裙,是很素净的,她的腰身纤细,肌肤柔润,瓷白的脸庞上有一双澄澈的眼睛,一眼看上去恍惚还是许久前,在玉水村中照顾他的那个清纯腼腆的小娘子,年纪小小的,却偏偏绾着发,于他而言,是一弯水中月,一朵镜中花。
“娇娇,你最近还好吗?”邱定安看着她的眼睛,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只如闲谈般的开口。
“有劳王爷关心,我很好。”
“你在和州还习惯吗?”
“很习惯。”许是见邱定安十分温和,娇娇慢慢的也不再紧张了,她与邱定安相见的次数很少,但每次见到她邱定安都是这两句话,还好吗,还习惯吗,娇娇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就是些客套话,邱定安应该遇见了谁都会这么说。
“好,”邱定安点了点头,很难得的又是加了句:“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您尽管和我说。”
“多谢您。”娇娇道谢。
对话便到此为止了,邱定安再无话可说,也没法子再去和她说些什么,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带着随从离开,见他走了,娇娇才悄悄松了口气,只拎着食盒继续向着余秋燕家走去。
走到回廊尽头时,邱定安停下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娇娇的背影,娇娇的背影纤弱,走起路来只显得纤腰约素,不盈一握,邱定安看着她的背影,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那是他兄弟的媳妇,是曾经救过他命的兄弟。
“王爷?”见邱定安出神,有随从低低的喊了一句。
邱定安顿时回过神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闭了闭眸子,大步离开了回廊。
议事厅中。
魏明曦已是等候许久了。
待听见邱定安的脚步声后,魏明曦连忙站起了身子,向着来人看去,就见当先走进来一个身形挺括,眼眸锐利的男子,他看起来三十二三岁的年纪,身着戎装,看起来十分威严。
“邱元帅。”魏明曦心中微凛,几乎立刻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邱定安微微颔首,自己在主位坐下,而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殿下请坐。”
魏明曦在椅子上坐下,向着邱定安看去,她这些年早已听闻了邱定安的名头,但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本人,邱定安比她所想的要年轻了许多,他看起来虽然不怒自威,可他的举止却十分有度,很显然,邱定安是读过书的。
“殿下年纪虽轻,胆量却不小。”在魏明曦打量自己的时候,邱定安又何尝不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看着魏明曦面相虽然文弱,但眼神十分清亮,透着一股少年人的坚毅。
“明曦莽撞,让元帅见笑了。”魏明曦坐直了身子,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与他详谈议和之事。
“晓月已将当日的事全都告诉了我,殿下救过我妹妹,也救过兄弟们的家眷,咱们不能挟持你,也不能伤害你,我会放你离开。”邱定安声音沉稳,与魏明曦吐出了一句话来。
魏明曦一震,她迎上了邱定安的目光,想了想,道:“邱元帅,我来这里,便是想以储君的身份和您谈判,我希望两军不要再打下去,咱们议和,还天下一个太平。”
邱定安听了这话却是淡淡笑了,“殿下,太平只能打出来。”
“元帅是要和朝廷继续打下去?哪怕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也在所不惜?”魏明曦皱起眉,几乎想也未想,一句话便是脱口而出。
邱定安并不曾生气,只言道:“殿下,你年纪轻,邱某不怪你口出狂言,你走吧。”
“两军为何不能议和?是元帅不信我的话,还是元帅野心勃勃,一心想夺走魏氏的天下?”
“历朝历代,归顺朝廷的农民军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殿下尚未掌权,又如何能给邱某这个承诺?”邱定安的声音也是冷了下去。
“元帅说的是,明曦现在并未掌权,可待我登基……”
“你想的太简单了。”邱定安打断了他的话,“殿下,邱某愿意放走你,已经给了朝廷莫大的面子,你好自为之。”
魏明曦低着头,从议事厅里走了出来,拐过回廊,就见前方倚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他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噙着两分吊儿郎当的味道,看见自己出来,便是开口问道:“元帅怎么说?要咱们把你送回去?”
魏明曦点了点头。
“不自量力,咱和朝廷打了这么多年,你还以为就凭你两句话咱们就不打了?”李成达睨了魏明曦一眼,看着他一脸吃瘪的样子心里只莫名觉得畅快。
“成三哥,我其实不想走。”魏明曦吐出了一句话来。
李成达顿时就乐了,“怎么的小子,你是要留下来,跟咱们一块造你们家的反?”
李成达笑的乐不可支。
魏明曦向着他看去,她抿了抿唇,很轻声的说了句:“成三哥,你其实挺傻的。”
“你说谁傻?”李成达顿时收敛了笑,骂道:“小子,给你两天好脸色你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魏明曦掩下眸子,她没有再说话,只从李成达身边离开了。
看着魏明曦的背影,李成达心里仍是不爽,还想再骂个两句,就见一个随从从议事厅走了出来,对着他道:“成三大哥,王爷召您进去。”
李成达闻言顿时收敛了些神色,大步走进了议事厅。
邱定安看见他进来,稍微寒暄了两句,便命他将魏明曦走出河东。
李成达听了邱定安的话,心里便有两分不大乐意,他可不想走,还想着和娇娇多腻歪几日,但一想着把魏明曦留在他身边,总比留在娇娇身边好,能早点把这尊瘟神送走,也省的他再去勾引自己媳妇,李成达想了想,终是一口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