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达听了这话眉心微微一蹙,见娇娇也是听见了,李成达不想吓着她,只和妻子嘱咐了一句:“娇娇,你和大姐待在家,别出去。”
娇娇点了点头,她看着李成达出了院子,并将门关好,她心里的确有些毛毛儿的,前两天还看着黄兴忠醉醺醺的在外面走路,没成想今天就听到消息,说他死了。
李成达带着人刚到黄家门口,就见黄家里里外外都已是站满了人,看见李成达过来,顿时纷纷和他打着招呼,喊着“成三哥”。
李成达点了点头,进了院子一看,就见黄家的院子里堆着一大口酒缸,那黄兴忠半跪在了酒缸外,脑袋淹在酒缸里,早已没了气息。
李成达看了一眼,只与属下吩咐了一句:“去请郭先生。”
郭先生在寨子里专门处理丧葬之事的,听着李成达吩咐,顿时便有人道:“已经让人去请了,怕是一会儿就到。”
李成达颔首,这才留意到于秀莲,就见两个嫂子在那里扶着她,她满脸的泪痕,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只在那儿泣道:“我昨儿歇的早,一早儿才瞧见他,他……他就这么丢下我走了呀!”
于秀莲哭着就要往黄兴忠的尸首上扑过去,那两个嫂子慌忙拦住,一个劲儿的劝她想开些。
于秀莲仍是哀哀戚戚的哭着,李成达瞧着也是跟着道了句;“于嫂子,节哀顺变。”
于秀莲抬起头,泪眼朦胧的向着李成达看去,呜咽道:“成三大哥,我家男人走了,这往后就剩我一个女人家,我求你,求你和元帅说说,别把我赶出寨子。”
于秀莲一面说,一面冲着李成达跪了下去,李成达见状只冲着那两个大嫂道:“快把她拉起来。”
两个嫂子闻言只一左一右搀起了于秀莲的身子,其中一个只道:“秀莲妹子呐,人死不可复生,你可要想开些,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哩!”
于秀莲只是哭泣着,在那里悲痛欲绝的摇了摇头:“他这么一走,我也不想活了。”
“于嫂子,你放心住着,不会有人赶你。”李成达瞧着于秀莲哭成这个样子,心里却是浮起一个念头,那黄兴忠整天把于秀莲打的半死不活的死了于秀莲都要哭成这样,这要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的,以他平日里对娇娇那股儿疼爱劲儿,那娇娇岂不是要活活哭死?
想到这,李成达心里一沉,顿时觉得自己要好好活着,他可舍不得让娇娇哭得死去活来,去当个小寡妇。
于秀莲一面哭,一面暗地里向着李成达看去,就见他神情严肃,眉心紧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微微一怔,等李成达舒展了眉心,她回过神来,很快又是哭了起来,简直是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等着郭先生来了后,李成达便回家陪媳妇去了,附近的街坊们倒也都议论纷纷的,那黄兴忠平日里就爱酗酒,醉死在酒坛子里大伙儿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竟是谁也不曾将此事往于秀莲身上想过,看着她哭天喊地的,也都是十分同情,虽然黄兴忠平日里爱打她,但家里好歹有个男人在,眼下黄兴忠死了,这往后就剩她一个女人家孤苦伶仃的,可要怎生熬日子?
娇娇听着也是唏嘘的,又有些害怕,到了晚上只偎在李成达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李成达环着她的腰儿,笑道:“娇娇,别抱我这么紧,我要被你勒死了。”
娇娇小脸一白,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许他说那个字。
黄兴忠出殡的时候她也去了,瞧着于秀莲一身缟素,跟在棺材后头哭得要死要活的,她看着也觉得难受,简直不敢去想,若要是换做她那该怎么办?她想,若是李成达真有个什么事儿,她也一定不活了,娇娇觉得自己很不孝顺,可光想起来心都疼的厉害,她又怎能管得住自己呢?
李成达明白她的意思,他的黑眸一柔,唇角却是透出了笑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
娇娇赶忙将小手拿开,看着丈夫那副无赖样,简直要被气笑了。
李成达抱住了她,伸出手去解她的腰带,娇娇有些慌乱的挡住他的手,打着手势说:“大姐她们就在外面。”
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这几日李成芳和李成花两人都是睡在堂屋的,离娇娇和李成达的卧室仅有一门之隔,娇娇压根不敢让丈夫碰自己。
“我轻点。”
娇娇仍是摇头,都有点生气了,她知道丈夫在这件事上从来都是说话不算话的,要是依了他,还不知道他会闹出多大动静,李成芳她们肯定能听见的。
见娇娇的确不愿意,李成达不舍得再去逼她,只亲了亲了她的额角,等在床上躺下后,李成达叹了口气,只觉得为了自己的“好事儿”,他明天还是要去多找几个兄弟过来,帮着在自家院子里多垒出一间屋子。
听得李成达家里要干活,齐威当即便带着一帮兄弟过来了,赵友德也带了一帮兄弟,两帮人马在李家院子里为了谁能帮李家干活的事儿争的是面红耳赤,最后还是齐威等人略胜一筹,争到了这次盖房子的“机会”,赵友德只得带着兄弟们恨恨的离开了,齐威当下甩开膀子,带着兄弟们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看着人家来帮忙,娇娇每日都会熬上一大锅甜汤糖水之类的给人家喝,这一日,娇娇在灶房里忙着,就见李成花攥着一把瓜子走了进来,看见她,娇娇有点儿不安,虽然自从那次李成达发了火后,李成花老实了不少,但每天也都是游手好闲的,不是和那些街坊们聊天,就是坐在家里嗑瓜子儿,家务更是一点儿也不做,娇娇总觉得到底是因着自己和李成达的事儿,才让人家背井离乡的赶到这里,能让的娇娇也都让着,不想和李成花起冲突,在她心里,她也牵挂着自己的亲人,她知道父母和兄嫂也都已经到了河东,只不过两个侄儿都太小,小宝儿在路上又生了一场病,不得不耽误了功夫,到现在还没有赶到寨子,娇娇既是盼着和亲人快些见面,又生怕见面,她有太多的愧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