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想起之前在夜场包厢里边,贺临骁一群狐朋狗友起哄“亲一个”,他都没敢亲她的。
现在竟然敢说和她睡一间房?
林沫眉梢一挑,那是相当大方,毫不扭捏,坦坦荡荡:“行啊,那今晚起,咱们就睡一张床呗。”
“……”贺临骁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林沫心里哼哼偷笑。
她早看出来了,藏在这只反派放荡不羁外表下的,是一颗纯情少男心!
就这?
还敢调戏她?
贺临骁确实是毫无经验,也没真想和林沫睡一张床。
他长了一张嘴,不口嗨一下不是浪费了?没想到林沫还真敢答应!
这女人怎么这样?就是装也得装得矜持点吧?
这下可好,好半晌的骑虎难下之后,贺临骁几乎都要破罐子破摔将错就错了。
正好江妈妈这时也从楼上下来,江肆抬眸瞥见了,漫不经心出声道:“介不介意,和我妈睡一间?”
他抿了抿唇,又额外解释一句:“她一个人睡一间,我不太放心。”
一旁丁萱听了,心里一咯噔。
她实在没想到,林沫之前都那样甩掉江肆了,他竟然还能这样温声细语和林沫说话?
这什么绝世舔狗啊?还要不要脸了?
她心下膈应得狠,正要开口说自己可以照顾江妈妈,却没想到被林沫抢先一步——
“行吧,那我和江阿姨睡一间房,贺少爷您矜贵,单独睡一间房。”
林沫和江妈妈关系还不错,自然不会介意照顾一下。
更别说,她的随身空间都是从江妈妈给的白玉镯那儿得来的,怎么说也该有点感恩之心吧?
想起白玉镯,林沫心里又想了想江妈妈的身世。
江妈妈傻乎乎的,很多事都不懂,教也不会,但特别听话,她乐呵呵地跑下来拉拉林沫的手:“好诶,我喜欢和沫沫睡。”
贺临骁昨天特意给江妈妈安排了除林沫那间外最好的一间房。
他昨天是没看出来,现在看到江妈妈拉着人手摇摆,又听她说话语气,隐隐看出了些端倪。
不过他也没多说,只懒懒地笑着:“那可惜了,咱们情侣还是被分到两间房了。”
林沫这次是明目张胆白了他一眼,江肆又将话头转到植物人少年身上。
末世前就陷入昏睡的植物人突然醒来,大伙都还挺惊讶的。
只是温离坐在轮椅上,跟个哑巴似的,始终不说话。
只有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睁得清澈纯然,偶尔能给出些反应。
在场除了江肆和林沫知道他叫温离外,一点信息也没从他身上得到。
裴星宇干脆直接称呼他为“小哑巴”。
早晨的时光并没有围绕着温离太久,江肆领着几个男人,想方设法给整个别墅加了些防御。
林沫和丁萱则在厨房忙碌,做了一桌勉强算得上丰盛的早餐。
耿裕最先到餐桌边,没忍住调侃一句:“嫂子你之前说什么一天两顿饭,我当时还考虑电的问题,现在看出来了,电不是问题,食材才是关键!”
现在朱子豪和裴星宇都不会喊林沫嫂子,“嫂子”变成他的专属称呼,耿裕还挺得意。
江肆是最后到餐桌边的,他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开吃了。
他也没在意,只是往餐桌上瞥了眼,然后去他们团队在别墅存放物资的房间里,拿了四瓶老干妈出来。
两瓶放进了厨房,两瓶带着放到了餐桌上。
朱子豪跟着乐呵呵地解释说:“咱们那儿屯了好多老干妈,以后没食材做菜了,老干妈拌饭也能吃!”
林沫:“……”
能吃是能吃,可天天吃老干妈拌饭,谁受得了?
江肆倒是知道,朱子豪是家里条件不好,从小就吃得了苦,所以才说得出这番话。
他既没有反驳朱子豪,也没有向谁许诺什么,就挺平静地坐下,也加入了用餐行列。
他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进碗里,低头,面无表情地拌着白米饭吃。
一筷子塞进嘴里,那青椒肉丝的味道还留在嘴里没被咽下去,他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缓缓地抬眸,一双漆黑的眼睛看向林沫。
他那眼神怎么说,怪渗人的,林沫被看得心里发毛,咽了咽喉咙,声音略有些僵硬:“你、你看我干嘛?”
江肆细嚼慢咽,等嘴里的饭菜吃进肚子里了,他下颔线条绷得笔直,薄唇也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看上去严肃极了。
就因为他的严肃,整个餐桌的氛围都有些古怪起来。
林沫甚至都怀疑,自己难道是不小心往饭菜里下毒了???
这是什么眼神?!
怀疑?震惊?不敢相信???
“我……”林沫尝试着开口。
突然被江肆低沉而克制的声音打断,他眼睛盯紧了她,一字一字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额……”就这?
“我……”林沫当然是跟着江肆学会的做饭。
但小说里的林沫,好像确实还不会做饭。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她做的饭菜又不是什么堪比星级大厨,就普通人能做出来的普通水平。
林沫想了想觉得没问题,于是一点不害臊地自我吹捧:“我有厨艺天赋啊,第一次下厨就能做得挺好的,再说你们没住进来之前,我也做过几顿饭的。”
这话说出来也没毛病。
但江肆就一直盯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简直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低沉压抑,深不见底。
林沫被盯得浑身不舒服,强撑着硬气骂了句:“你、你有毛病吧?!”
江肆仍盯着她,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压抑着什么。
直到“咔嚓”一声,他捏在手指间的筷子竟然被生生折断了!
江肆匆匆地垂了眼,放下筷子的“尸体”,稍显暗哑的声音留下一句“你们吃吧,我出去逛逛”。
留下一桌的懵逼脸。
这样的末世背景,你说出去逛逛?
逛什么?看看哪只丧尸闲得没事啃指甲了,还是欣赏哪只丧尸学会了华尔兹???
最懵逼的当然非林沫莫属——
你说他好生生一点家逼王男主,怎么突然走了个青春疼痛剧里忧郁男主的剧情??
这是发的什么病?
林沫莫名其妙,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给他将只吃了一口的饭装进了保温饭盒里。
然后这一桌才又渐渐缓和了气氛,重新用餐。
林沫心不在焉的,有那么点担心——
这个江肆……
他该不是看出来,她不是原来那个林沫了吧??
应该不至于啊。
林沫感觉小说世界和现实世界就像两个平行世界。
她自认为和小说里的林沫,说话语气,平时一些小动作小习惯,几乎没什么区别。
或者说,两个人主要的区别,是在林家破产后的走向。
现实中的林沫在江肆的陪伴下走出阴霾,一路向前。
而小说中的林沫却一直留恋她还是富家千金大小姐的日子……
除此之外,真没什么区别了啊。
江肆还能从她会做饭这么点小细节上,看出什么端倪了???
哪能那么神啊!
难道是她做的饭菜里有他妈妈的味道,所以他才一时失控了?
林沫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吃完饭还要清理少量的餐具,于是又一次苦恼于水资源严重不足。
约莫休息了一会儿,一伙人就商量着出门收集物资的事了。
贺临骁身体不舒服,干脆就留下来守着别墅,顺便帮醒过来的植物人少年温离做些简单的复健。
江肆、裴星宇、朱子豪、耿裕,再加上一个林沫,一共五个人,开四辆车出去。
多出来的两辆车,是闯进别墅那三个男人开来的。
林沫本来是自动往耿裕的车那儿走的,突然听到江肆喊她的名字——
“林沫。”
“嗯?”
“你坐我车上。”
“哦。”
林沫也没纠结,反正他们是出去收集物资,又不是坐车约会兜风。
跟着江肆,反而更安全些。
这一路,江肆格外沉默,也没刻意和她说什么话。
只是她想要收集什么,指一指江肆就会带队过去,打丧尸,搜刮物资,一气呵成。
他们中途也会遇上幸存者,不过江肆冷血无情,只会和幸存者交流些信息,却不会轻易让人加入他的队伍。
晚上天黑之前,他们载着四车物资回到别墅。
当然,车里的只是伪装,更多的物资其实是放在了林沫的空间里。
他们将车里的物资一一搬进别墅时,江肆又独自离开了。
但这次,大概是变异兽不像昨天那么稀有了,他一个小时就带着变异兽的尸体回来了。
又是去处理变异兽的肉,然后熬一锅浓浓的骨头汤给林沫。
林沫想着,这一天一只变异兽的话,肉太多了,单纯做菜恐怕吃不完,于是问贺临骁:“你别墅有烧烤设备吗?要不咱们弄个烧烤派对?”
贺临骁略一思索,还真从地下室搬出无烟烧烤炉来,就连铁签和调料之类的,都一应俱全。
他们将大厅整理一番,然后一个个打着手电筒,还真在室内搞起了烧烤。
那变异兽的肉油油的不好下手,林沫捏着铁签又问:“你这儿有没有那种,一次性手套啊?”
贺临骁又想了想,他看向沙发那边的江肆:“江肆,你到茶几下边的抽屉里翻一下,应该能翻出不少一次性手套。”
江肆这一整天都像被女鬼勾了魂似的,心不在焉。
他敷敷衍衍地应了声,然后就去拉开茶几下的抽屉。
贺临骁没在意,又开始低头研究烧烤设备。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啪”的一声轻微而窸窣的响动,那是什么塑料小包装袋被拍在桌上的声音。
他循着声儿看过去——
只见一包包一次性手套被拍在茶几上。
而江肆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眼神锋锐凌厉地扫过来。
贺临骁愣了愣。
然后听江肆指着那一包包的一次性手套,冷冰冰地质问他:“这是什么?”
贺临骁一脸懵逼。
他自己都开始怀疑那是不是一次性手套了,于是亲自走过去瞧了瞧。
还从茶几上捏了袋包装袋起来,拆开,从里面抽出一次性手套。
然后将手套展开给江肆看:“这是……一次性手套。”
说完,他又看了看那方方正正的小包装袋,突然回过味来了,一脸复杂地看向江肆:“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江肆凌厉的眼神陡然僵住。
他低头,也捏了袋包装袋拆开……
果然也抽出一次性塑料手套来。
但是他是真没搞懂,这种一次性塑料手套的包装,为什么做得……跟安、全、套一样?!
林沫没注意两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朝着那边又喊了句:“找到一次性手套没啊?”
贺临骁深深地看了江肆一眼,鼻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然后带着那些猥.琐的小包装袋转身。
林沫看着贺临骁拿过来的那些小方片形的包装袋,也是稍愣了下。
她在现实世界和江肆曾发展到同居的地步,当然不可能只是单纯地住一个屋。
他们经常用的那款计生用品,似乎就和这一次性手套的包装袋还挺像的……
当然,像归像,林沫可不会认错。
她挺坦荡地接过了小方片形的包装袋,拆出一次性手套戴手上,然后愉快地串起了肉串。
这一晚上,大伙都吃得挺愉快的,只除了江肆。
他始终绷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连肉串也没怎么吃。
半夜,所有人都睡下了,林沫忍不住想搞点小动作。
倒不是偷鸡摸狗,而是她想洗澡。
现阶段水资源珍贵,洗澡不是她想洗就能洗的。
但她空间里有一片海,用来洗澡绝对不亏。
之前一个人睡一间房,她躲在房间浴室里悄悄洗是没问题的。
可现在江妈妈和她睡一个屋,她就担心吵到江妈妈。
于是等所有人都睡了,她偷偷摸摸下到地下室。
在地下室一个有排水口的房间里,她偷偷摸摸往一个小盆里放了海水,然后拿条毛巾憋憋屈屈地洗。
感觉自己身上舒坦了,她才从地下室出来,准备再偷偷摸摸地上楼。
她特意选的一个快没电的手电筒,光线非常暗。
而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中,她突然看到一楼的楼梯口处,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林沫心里一咯噔,压着气音低低地喊了声:“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