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里的江肆,和现实中的江肆长相一样,气质却有些不同。
他身上有股阴沉狠劲。
更多的,则是前世十年末世生涯沉淀下来的杀伐果断与冷厉内敛。
一身的气质,隐隐让人害怕,却又琢磨不透。
他冷淡的目光转到乖巧坐在贺临骁身旁的林沫身上,看着那张美丽精致的面孔,只觉得曾经刻骨铭心的念念不忘,经年过后再看,也不过如此而已。
江肆没有理会贺临骁的嘲弄,放下酒水和零食便离开了。
林沫抽了张纸巾擦拭指尖上的一点血迹,心里则在犹豫着。
小说里的林沫是以为江肆死缠烂打,跟踪她到这家夜场。
于是在江肆离开后,她找借口说去洗手间,实则是叫住江肆,趾高气扬地将他羞辱了一顿。
而江肆还没来得及回应她什么,末世便匆匆降临了。
一枚饱含异能量的星核,砸落在这家夜场。
首先是让这座建筑摇晃震动,接着便是逐渐有丧尸出现。
整个夜场尖叫不断,混乱不堪。
江肆经过十年末世,对前女友早就没了感情。
他会顺手救下林沫,从读者角度来看,是因为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前女友,是读者们期待的绝佳打脸对象。
而从剧情逻辑来看,则是因为江肆发现林沫刚好是高烧状态。
这样的状态,在江肆的帮助下,很容易觉醒异能。
于是他才顺手帮了林沫一把。
之后发现林沫觉醒的是极稀有极方便的空间异能,才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现在的林沫当然是想顺着剧情得到空间异能的。
但趾高气扬羞辱男主这种事,也实在太Low太自以为是了。
她得换个说法才是。
正想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贺临骁似在笑,眼底却无笑意:“这是被前男友勾走魂了?”
旁边那几个阔少这时倒不闹了,一个个小心翼翼观察着贺少表情。
林沫从小说里知道,贺临骁对林沫是没有感情的。
她将手里染了血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扬着手朝贺少说:“我去趟洗手间,清理下伤口。”
贺临骁微眯了眼,嘴角的笑弧敛去。
一张矜贵的俊脸上,眼睛像嵌在上面的黑曜石,黑漆漆的透着凉意。
如果是普通被包养的小金丝雀,见到金主这幅模样,大概就不太敢再提离开的事。
但林沫却好像不会察言观色似的,朝他点点头就径自离开了包厢。
一时间,包厢内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林沫却不在意,她离开了包厢,就没打算再回去。
在走廊里左右张望后,她寻了个方向走,却在靠近楼梯口时,突然被一道人影截住。
林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抬眸就看到江肆那张笼在阴影中的脸,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找我?”
“嗯。”林沫点头,从手腕上取下个白玉镯子递过去,“伯母送的镯子,分手时忘了还给你。”
江肆垂眸,盯着那白玉镯看了几秒。
那确实是他母亲的镯子没错。
江肆的母亲患有智力障碍,很小的时候就被家人抛弃了。
一个智力障碍的孩童,成长已是极其艰难。
更可悲的是,她还长成了个绝世美人……
那白玉镯子,是江母有记忆起就带在身上的,承载了她对家人的期待。
然而江肆在前世时,曾在军方基地遇到过母亲所谓的家人。
那是一群令人恶心的小人,他们利用母亲痴傻,几次差点害死母亲。
因为这样的记忆,江肆对这白玉镯也没什么好感,声音疏离而冷淡:“给你了就是你的,不想要扔了就是。”
林沫:“……”这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江肆又抬眸看她,淡淡地:“还有事吗?”
“……”没事了。
但是末世怎么还没来……
难道小说里的林沫骂了很久?
“没事我先走了。”江肆眉眼淡淡,说着就要离开。
“哎,等等……”林沫为了剧情,不得不强行凑个时长,“我手受伤了,你带我去取个创可贴吧?”
江肆垂眸,看到昏暗光线下一只白皙细嫩的小手,食指侧边一道细微的伤口,余一点淡淡的血痕。
他又抬眸看向她的脸,声线冷幽幽的:“是该尽快贴上创可贴,慢一点伤口该愈合了。”
“……”这货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
林沫感觉有点尴尬,她又矫揉造作地咳了一声,声音故作虚弱:“我好像还有点发烧……”
江肆朝她挑了下眉梢:“发骚?”
“……”操!
林沫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要暴走了!
接着又听到江肆淡淡的嗓音:“我又不是医生。”
林沫整个人都有点不好,想不明白这混蛋怎么不按剧情走。
难道非得按照剧情骂他一顿?
这家伙该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吧?
还想再说些什么时,林沫突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像是什么极重的重物,狠狠砸下来。
连带着明显的震感,从脚底传上来。
林沫没怎么站稳,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抓住什么。
虚空挥舞的一截手臂就被一股力道牢牢握住。
紧接着,她被紧紧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男人宽阔的身躯,将她严严实实地笼罩。
走廊上的灯一闪一闪的,没一会儿就彻底暗了下去。
夜场响起一阵阵尖叫声,混乱不堪。
直到脚下的震感彻底消失,江肆才缓缓挪开胸膛。
低沉浑厚的男声从林沫头顶飘下来:“没事吧?”
林沫努力平复了呼吸,声音还是有些不稳:“我、我没事……”
江肆右手仍握着她的手腕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突然抬起左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确实是烧得厉害。”
林沫点头,又仰着脸看他:“你好像也发烧了?”
江肆没有回答,只捏着她的手腕说:“跟着我。”
沉稳有力的声音,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林沫乖乖跟着,心里松了口气:可算是和剧情对上了。
夜场里不少人以为是地震了,慌慌张张往外跑。
两人刚好是在离楼梯最近的位置,比旁的人更先下到一楼。
只是他们到一楼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这夜场里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
林沫起初确实以为江肆是在到处乱窜,后来才渐渐发现他行走的规律。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高烧中的身体,发热得越来越严重。
显然江肆也是类似的情况。
他正是用身体的发热情况,来判断星核的位置。
最后,两人摸索着下到了夜场负一楼。
负一楼是赌场,属于违规设施,原本就设置有躲警察的快速逃生通道。
江肆和林沫抵达负一楼时,这里一片狼藉,人几乎都跑光了。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还剩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正被翻倒的赌桌压住半截身子。
男人脸色青白,朝江肆和林沫的方向瞪圆了眼,他脖颈处的血管青筋突出而显眼,一双青紫色的唇上下张合着,却没能发出求救的声音。
林沫看着这一幕,心里咯噔一声。
下一秒,她的眼睛被一只滚烫的手掌遮住。
视线受阻后,好像听觉和嗅觉就格外敏锐起来。
她听到一阵阵沙哑的嘶吼声,宛若干枯落叶被践踏至破碎。
同时有一阵腐朽而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溢散过来。
“转过身去。”江肆的身体也高烧着,声音滚烫灼人,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林沫乖乖转身,不久便听到有剧烈的敲击打斗声,越发疯狂的嘶吼声。
待这样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她没忍住转头偷看一眼。
却只见刚刚还朝着他们瞪眼睛的“男人”,整个脑袋都被敲碎了!
林沫吓得心跳都骤停了一瞬,便听到前方冷淡淡的声音:“看过生化危机?”
江肆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却总带着薄荷般的清凉冷感。
林沫呆呆地点点头,好半晌才回过神似的:“生化危机?丧尸?”
江肆没再解释什么,他朝着前方兑换筹码的机器走过去。
在那里,一个直径约有一米多的黑色大球格外显眼。
林沫的目光也跟过去。
她知道,这黑色大球,恐怕就是所谓的星核!
江肆走到星核前半米的位置便停下,他从上衣口袋取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后里面是一团黑色粘稠物。
看过小说的林沫自然能想到,那黑色稠状物应该就是第一代的童砚膜。
童砚是个人名,而这个名字的主人,则是末世最伟大的发明家之一。
在末世初期,异能者提升异能的手段,都是从丧尸脑袋里挖出晶核用以修炼。
但异能者们用晶核修炼时也常常感到困惑,丧尸脑袋里的晶核到底是从哪里来?
那些丧尸的进化速度,又为什么会比异能者快那么多?
早前就有强者注意到,在大量丧尸聚集的中心地带,总有一枚黑色巨球,被丧尸们视作禁脔般死死守护着。
于是便有人推测,丧尸脑袋里晶核的能量,是源自那黑色巨球。
黑色巨球,在这时被命名为星核。
令人不甘的是,异能者并不能像丧尸那样,直接吸收星核的能量。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异能者总比丧尸要弱上许多。
直到末世第四个年头,童砚第一个研究出了让异能者吸收星核能量的方法。
即在手部涂抹特殊药物,然后将手掌贴在星核上,像吸收晶核能量一样吸收星核能量。
不过,这第一代的方法存在诸多弊端。
比如需要人在浑身发热的状态下进行,且每次只能吸收十分钟左右。
又比如吸收星核能量的过程十分痛苦,还存在0.7%的概率让异能者直接转变为丧尸!
于是后来不断有改良版问世,第一代的童砚膜不久就被淘汰了。
但重生的江肆时间有限,也找不到变异兽血和稀有变异植物,于是暂时只能做出第一代的童砚膜。
他动作熟练地将黑色黏状物涂满整只左手,然后将塑料袋递给林沫:“你也像我这样涂上。”
小说里的林沫被如此要求时,那是各种抗拒与不满。
而熟知剧情的林沫则相当乖巧地接过童砚膜,仔仔细细涂在左手上。
她感觉这童砚膜涂在手上的感觉挺像鼻头贴,相当紧致,且有阵阵刺痛感。
而这种刺痛感,在手掌贴上星核后,开始格外明显起来。
像有一条火荆棘,从与星核接触的部位,窜进身体里,横冲直撞地流淌遍全身。
那是一种神经痛,用林沫没生过孩子的人生阅历来形容,就是比最疼的牙疼还要疼了几十倍,还特么遍布全身,无处可逃!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林沫就止不住牙齿打颤,浑身被汗水湿透。
强撑着眼皮,抬眸去看江肆时,却发现男人已经将服务生外面套的一件黑马甲脱了下来。
他上身只余一件深色的衬衫,领口处扣子凌乱地散开了三两颗,荡漾出一大片浅蜜色的肌肤。
一滴滴汗珠,从湿漉漉的发丝上坠落,从紧绷的肌肉线条上划过,将原本深色的衬衫,染得更深了……
操!
林沫整个人有点不太好——
这狗男人……也太他妈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