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她如今还是于家妇呢,哪需要你这样关心。再说,就算为了大局考虑,我也不会为难她,你放心去便是。”
毅王世子虽然仍不放心,却不敢违逆:“是,孩儿定与大事为重。”
毅王世子走后,毅王妃心中大怒,她不允许出现任何不受控的东西,就算这个人是她儿子也不行。
叫来暗卫,低语吩咐了些事才心满意足的歇着。
毅王世子连夜出京,走之前本想绕路去看一眼周宜,又怕给她招来杀身之祸,虽然心中挂念,却也只能头也不回的一路往西。
殊不知,他的心思已经给周宜引来了危险,随时都有丢命的可能。
毅王世子离京,青衣第一个收到了消息。
“周凌走了,如今在这里的暗卫已经不足为惧,我亲自出马去联络郡主。”
“首领,有没有问题?”
“无妨,趁他们打猎的空档,剩下的人去引开守卫,我摸进小木屋,往后我都藏在屋子里贴身保护她。”
“是,首领,我们一定会做好。”
毅王府为了不引人注目,不给城外的人送补给,所以他们平时吃饭动得靠自己解决。
好在黑森林里猎物繁多,他们完全可以靠山吃山。
这日午后,趁着他们去打猎,青衣让人从后方偷袭了他们的据点,人差不多都引了出去。青衣趁机,潜进了小木屋。
“你怎么来了?”
“长公主让我来保护你,毅王府劫持你以此威胁长公主,咱们将计就计。在此期间,我藏在你房里,有什么危险我就会出来。”
“如此,就多谢姑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青衣。”
“青衣姑娘!”
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青衣一个闪身躲起来,周宜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仿佛刚才只是一阵风吹过,并没有人来过。
可手中的簪子却向她证明,屋子里确实多出一个人。
毅王府的侍卫追出去,却只见到几只小兔子。“真是奇了怪了,刚才明明就看见有人影的啊?”
“这树林密,可能是看岔了吧!”
既然追了这么久,他们也不想空着手回去,便随手抓了几只兔子。
这一天,他们的晚饭丰盛了许多,不仅暗卫们吃饱喝足,还给周宜郡主多送了些。
正好今日多了一个人,周宜郡主便照单全收了。
日日都吃野味,就算烤得再好,她也吃得有些腻味了。所以,她吃了一小半就不想再吃了,青衣倒也不嫌弃,自顾自吃得香。
看得周宜郡主目瞪口呆:“青衣姑娘好胃口!”
“让郡主看笑话了,行走江湖,不吃饱怎么有力气。”
“那倒也是!”青衣从不自降身份,周宜郡主也是聪明人,两人以平等的身份相处。
青衣吃过之后,周宜郡主把餐具放到门外等着人来收。因为毅王世子的交代,暗卫们更是对这位郡主敬而远之。
暗卫们放哨的位置与木屋有一小段距离,周宜郡主可以下木屋来活动。
黑森林的生活,若不是被囚禁,倒也舒适。
京城里,苑苑与骆启霖的大婚将至。四月十日,是催妆的日子。这日一大早,骆启霖让人抬着聘礼出了门,从城中绕过,往叶家去。
在老太爷的周旋下,就算骆夫人再不愿意,也只能从大房的库房里拿出一部分来给骆启霖做聘礼。
加上二房和同僚们添的以及他的私产,凑了两百八十台,抬聘礼的人一直连了两条街。比之公主的仪仗也不差。
不过苑苑本来就有个公主的封号,就算真的以公主的仪仗来办,也没人会说什么。
叶家,叶思远特地告了假,为的就是等着骆启霖来下聘。说起来,上一次苑苑的婚事办得匆忙,因为杜氏昏迷不醒,骆启霖与苑苑的婚事又是情势所迫。
所以,他并没有跟着操持,甚至苑苑匆匆嫁了,他也没从杜氏昏迷的打击中醒过来。
这一次,虽是二婚,但是有杜氏跟着操持,他也经常帮帮忙,今日就是骆启霖来下聘的日子,他特地告了假来好好“为难为难”骆启霖。
午时刚过,骆家送聘礼的队伍就到叶家门前。
大门打开,先让抬聘礼的人进了门,两百八十台聘礼摆满了叶家的院子。
主院里,叶思远坐在上首满脸严肃,骆启霖立在堂上,满脸讨好。
“岳父!”
“谁是你岳父?”
被叶思远一呛,骆启霖才惊觉自己说错话,急忙换了称呼。
“老师,弟子心仪苑苑,还请老师成全。”
叶思远沉着脸,像是在思考什么?杜氏看不下去,推了推叶思远:“老爷!你为难孩子做什么?”
叶思远看了杜氏一眼,不情不愿的叫了骆启霖起身。“上一次苑苑嫁到你骆家为妇,却不得骆家敬重,被迫和离回家。这次,你再来求娶,你可准备好如何做一个丈夫。”
虽然婚事是皇帝赐的,不容谁在反悔,可作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的子女过得好。骆启霖也理解,叶思远想要他做出来承诺的心情,毕竟,如今他已经有了圆玉,明白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心情。
“老师放心,弟子定会好生照顾苑苑,往后断断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得到骆启霖的保证,叶思远的脸色稍有缓和。
杜氏白了叶思远一眼,叶思远乖觉的不说话。他今天几番为难骆启霖,让杜氏生气了。
叶思远不说话,屋里气氛缓和了许多:“霖儿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行师娘是信得过的,上次的事也不是你的原因,师娘并不怪你。
只是苑苑这个孩子在家被惯坏了,性子太过刚直了些,可能不懂后宅的弯弯绕绕,也不会勾心斗角。所以,她处事的方法都太直接了些,若是与你娘相处不来,你多在中间说和说和。”
叶家没有通房姨娘,没有叔叔婶婶,也没有祖母。苑苑从小被杜氏疼爱,被仲清照顾,被叶思远护着,没经历过那些所以不懂也是情理之中。
受叶思远和仲清的影响,苑苑看问题的格局更大一些。处事也更像男子。
骆启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也不像磨灭了她的这个天性,所以,他才会带着她搬到侯府自立门户。
可饶是如此,也让骆夫人钻了空子,看来以后,他去外面上任的时候也要带着苑苑去,而且如今有了圆玉,他更不能让圆玉受了气。
“是,师娘放心,往后弟子一样会好好护着苑苑。苑苑既不懂后宅女人间的弯弯绕绕,那弟子就给她营造一个简单的环境。弟子从前就承诺过,今生只取苑苑一个妻子,再无旁人。”
一生只娶一人,这是极重的承诺了,当年叶思远娶杜氏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寒门学子,杜氏是富贵小姐。杜老太爷逼着他许下这个誓言倒也合情理。
可如今骆启霖的身份好贵,这京中又哪有个富贵人家的子弟是只娶一人的呢?
“你师父说的也不无道理,是师娘糊涂了,反正六天后就是大婚,确实没必要见。”
“噗”的一声,骆启霖的希望破灭得彻底。既然叶家二老都不让他见,他也只能忍着不见。
可坐着叙话的时候,骆启霖总觉得听到小孩子的声音。
确实有小孩子的声音,但不是圆玉的,是陈氏的女儿妞妞。当时,陈氏贸贸然去了公堂上指证叶仲清,当时就被收押在狱中。
后来毅王世子派去去暗杀了过几次,都被苑苑的人拦下。如今陈氏依然在刑部的监狱里。
因为当时去的匆忙,孩子没安排好,一直养在叶家。杜氏虽然恨陈氏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可孩子却是无辜的。
再则,那孩子是仲清战友的孩子,杜氏倒也没有为难,仍旧如从前那样待着。这几日天气渐暖,应该是乳母带着她出来游玩。
妞妞已经半岁,时不时被乳母逗得“咯咯”的笑,骆启霖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凡,听见了她的笑声。
倒让骆启霖误会是圆玉,挂心了半日。
骆启霖走后。杜氏带着下人清点聘礼。“一共两百八十抬,倒也不少了。没想到骆夫人看起来不情不愿的样子,倒舍得拿出这么多东西来?”
“奴婢看未必全是骆夫人拿出来的,两百八十抬的聘礼中,有几十抬都是古玩字画,看起来倒像是文人的收藏。姑爷是吏部尚书,人缘很好,想来,那些字画应是同僚帮忙添置的。
还有一些古物,不管是规格还是工艺都是上佳的,应该是骆老太爷从前做丞相时得的赏赐。
还有一些金银,看起来像是姑爷的行事作风。只有那少许的绫罗绸缎和首饰才像是骆夫人准备的!”
林嬷嬷毕竟经过的事多,也练就了一双慧眼。分析的头头是道,杜氏也觉有道理。
挑起箱子里的绸缎与首饰,杜氏不禁蹙眉:“这些东西看着华丽,却是华而不实。在京中,很少有权贵之家的小姐会穿这种料子吧!还有这些收拾,虽然看着金灿灿的,可全是薄金,没多少份量,款式也是往年早就不时兴的。”
骆夫人办事,也确实小家子气,虽然碍于骆老太爷的威压不得不准备了聘礼,可这聘礼准备得有多敷衍就多敷衍。
只是让人买了些看起来色彩鲜艳的绸缎,买了首饰铺子里卖不出去的存货,勉强凑了六十抬。
“是啊,骆夫人也做得太过了些。小姐穿的用的,虽然不出彩,可衣料首饰都是顶尖的。骆夫人准备这些,莫说是小姐,就算是主子身边的大丫鬟也是不穿的。”
“罢了罢了,左右这些东西都不会留下的。骆夫人准备的,原封不动的抬回去,放在库房发霉也好,赏给下人也罢。”
“是。”
从前在青州的时候,骆夫人是节度使夫人,常常找各种借口办宴会,收受青州贵妇送的礼物。
那时候,杜氏与她没什么交集,对她也只是敬而远之。可她如今的做派,倒让杜氏越加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