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既然皇姑姑觉得无聊就去把那几头牛带回京养着吧,左右公主府大,容得下几头牛。”
李晟熠半开玩笑的说着,福颐长公主起身就谢恩:“谢皇上!”
福颐长公主谢恩的话都说出来了,李晟熠不给都不行了,不过是几头牛,他也没放在心上。
“江福海,你派人去行宫把那几头牛接回京来,送去长公主府。”
“不用了,我在行宫旁有个庄子,江公公派人把牛移到我的别庄就行了。正巧天气热起来了,我也想去庄子上住住。”
“还是皇姑姑悠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像朕一大堆事情脱不开身。”李晟熠朗声大笑,微有调侃。
福颐长公主也是淡淡一笑:“皇上是明君,自然以国事为重,正是有你这样的辛劳的皇上,才有我们安霖的日子。”
长公主这番话,说得李晟熠全身舒畅。好像那堆等着他去批阅的奏折也不是那样烦人了。
既然都进宫了,给太后请安是必不可少的,福颐从御书房出来就直奔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的太后,此时早就收到了消息。“福颐长公主向皇上讨要的是什么牛?需要她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亲自开口。”
太后轻嗤一声,很是不屑福颐的行径。
“听说是前朝有个西洋使臣进贡的贡品。使臣说那牛乳在西洋可是金贵的物事,要贵族才喝得上。可是宫妃们不喜欢牛乳的腥味,才被送去城外的行宫。”
林嬷嬷在宫里多年,对这些事都打听得很清楚,方便以后行事。
“那倒是便宜了她,既然那牛乳是稀罕物事哀家是不是也该留几头牛呢?”
林嬷嬷想开口劝说,却碍于身份只能把话咽下去。
福颐长公主进了慈宁宫,先给太后行了大礼。自从杨锦华做了太后,不论是宗妇还是公主,见到她都必须行大礼。
大家有些鄙夷她这种行径,只有出身卑微的人才需要通过别人来肯定自己。但是碍于身份,他们不得不行大礼。
太后就是在意出身,她确实出身卑微,是杨瑾的侍女。那些宗妇眼里的鄙夷她看得出来,所以她才定了必须行大礼的规矩。
她就是想告诉她们,尽管她们再看不起她,如今也要向她低头。
“给太后请安!”
“平身吧,福颐你每次都那么多礼。你唤我一声皇嫂就行了,又何必次次都称太后。”
福颐淡笑着,没有拆穿太后。她只是个已出嫁的公主,偶尔回宫一次,没必要与她闹得不愉快。
并且,她出嫁以前,也是看人脸色的生活的,暂时对人低头这件事她做起来不是那么困难。
“皇嫂说笑了,你本就是太后,我这样叫也没什么不对。”
“福颐你真是太客气了!”两人互相寒暄一番,太后让人赐了座。
“每次你来,哀家都觉得还是宫外的生活惬意,你看你,倒一次比一次年轻了。”
“皇嫂就别哄我开心了,宫外哪有宫里好。您是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是先紧着您的。我倒觉得皇嫂气色比我好多了。”
福颐长公主一番话说得太后无比慰贴,连连感慨她会说话。每句话就说到她心坎上去,她就是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最好的东西都紧着她。
“说起好东西,我好像听说前朝有个西洋使臣进贡了几头乳牛。那牛乳听说是遗憾物,哀家正想着把它们从行宫接回来呢!”
福颐心头一跳,暗道一声:“果然来了!”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东西。
尽管那东西常年无人问津,可一旦有人要了,她必然会想方设法要回来。
福颐浅呷了一口茶:“这可真不巧,那几头乳牛臣妹刚刚才向皇上讨要了。我不知道太后您要,若是知道肯定不会那么快动作了。”
太后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福颐陪着笑脸:“不过既然皇嫂需要,臣妹就不敢独吞了。林嬷嬷,麻烦你派人去皇上那里传个话。让人把乳牛接几头进宫来。”
实则,是福颐太过忧心了,等庄子来报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身边的丫鬟是这样说的:“别庄上的管事派人来传信儿,说皇上派人从城外行宫移了十头牛去庄子上。”
“你说多少头?”福颐长公主怀疑自己听错了。
“十头呢,长公主!”
“好好好,我去找苑苑,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十头在福颐的意料之外,想着解决了一个问题,福颐就急着告诉苑苑。翠骆看着急急忙忙的长公主,心下好笑,长公主向来是个沉稳的,逢人都笑,却也没人可以交心。
好不容易遇到叶小姐,是她那样欣赏的,便也什么都不顾了。
想到自家公主的命运,翠骆也忍不住叹息。
早些年因着她是公主,夫家对她倒也敬重。后来她生了两个女儿便没了声息,驸马又是长子,婆母就对她生了怨怼。又因着她是皇家公主,驸马纳不得妾室。
所以常常回去请安,都会受一些明里暗里的闲气。并且,公主与驸马并不是伉俪情深,顶多算相敬如宾。
对于婆母给公主的冷遇,驸马并无多大反应,也没有帮媳妇,也没有帮娘亲。倒是将他们本就不深的感情消磨了个干净。
后来婆母越做越过分,干脆将身边的丫鬟送到了驸马床上。长公主知道后也不哭不闹,只是安安静静的回了公主府,再没去给婆母请过安。
驸马得了新人一时新鲜,便没顾上长公主,等遇到事才惊觉那娇滴滴的小美人帮不上她半分。情急之下也不顾他们如何伤长公主的心,便打算回府求和。
可长公主被婆母气回来之后便换了昔日驸马在府中的心腹。驸马来的时候直接被拒之门外,驸马不得纳妾,这是对皇家脸面的维护。
可驸马不仅做了还做得那样不光彩,为了周家的荣耀,驸马也只能隐而不发。灰溜溜回了周家不说,还得为他不能回长公主府找合理的借口。
翠骆还记得,当时她们劝长公主时,长公主是这样说的:“这份婚姻本就如履薄冰,没多少情分在,既然驸马不愿维护,我又何苦上赶着去受委屈。”
“做人媳妇不易,做周家媳妇更是不易。虽然驸马也长子,没有儿子说不过去,可周家又不是没有别的儿子。分明是周老夫人忍不了我这个公主压在她头上,来找场子来了。”
“既然驸马看不清,还随这周老夫人的意去做了。我索性也任性一次,既然我不受人家爱护,又何必给人家做平步青骆的垫脚石。”
从那以后,夫妻离心一年多,驸马再没回过府。看公主的反应倒真像不恼的样子。只是有时候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里写字,左手与右手下棋。
她们看的出来,公主是寂寞的。好不容易如今她与叶小姐谈得来,她们也是高兴的。至于会不会引起旁人猜忌,她们是一点都不操心。公主多通透的一个人,自然看得懂局势如何。
再说,她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无法对任何人造成威胁。看皇上的态度,似乎是和公主亲近的。
“公主你慢些走,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备车。”
老嬷嬷跟在福颐身后,颇为无奈。
长公主一路火急火燎,到叶家时苑苑刚好把甜点铺子的设计做完。苑苑伸伸懒腰,伸手去逗一逗一旁摇篮里的圆玉。
如今天气不错,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圆玉也长得和一个月的小娃娃没有两样。
这孩子虽是早产,身子却不是很弱,想来是因为母胎也营养足的原因。
福颐长公主对看到她的下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的走到苑苑身后想吓她一吓。可苑苑一个习武之人,又怎么会听不到她的脚步声,只是感觉不到敌意,苑苑也便没有动作。
任由那人突然蹿出来,在做惊慌的样子。引得一院子丫鬟婆子大笑起来,看清来人,苑苑亦是在心里摇头,这长公主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心中想着,身体已经站起来行礼:“参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长公主虚扶一把,并没有阻止。就算她再想与苑苑当知己,可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里。
苑苑要行礼便让她行,若是不行礼,给有心人看了去,又落人话柄。两人都是通透人,相视一笑。
“长公主怎么来了,不提前派人送个帖子,我也好有个准备。”
“不妨事,只是临时起意想来便来了,也不想下什么帖子,免得你大动干戈。我不过是来做做,不用那样麻烦。”
苑苑知道,就算她真的是临时起意想来,也是有话与她说的,便吩咐乳母把圆玉抱进去:“我看着像是起风了,把小小姐抱进去吧!”
转头又吩咐绿萼道:“你带人去水榭收拾收拾,再准备些糕点来。哦,对了,将我的琴也送来。”
苑苑最后一句吩咐,让福颐长公主心头一热。
“早就听说江南第一才女的叶小姐琴艺高超,今日可算有缘一见了。”
苑苑也不客气:“看到长公主,苑苑突然就技痒了。等会儿请教,还望长公主不吝赐教才好。”
长公主爽朗一笑,觉得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什么驸马,什么公婆,什么子嗣都不重要了。
她如此心思,倒不像一点不在乎的样子。只是旁人不知道,她自己不愿意说罢了。
长公主嫣然一笑:“我这个姑姑亲自出面,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皇上也没理由不给!”
“只是太后那里,只怕您没能那么轻松过关!”苑苑一语中的。
“可不是嘛,所以我把东西分了她一半。”
“有一半也是好的,总比没有好。”苑苑觉得自己找奶牛的想法还是路太实际,有这个心思还不如买一群羊来养。
“你知道一半有多少头吗?”看福颐长公主笑得狡黠,苑苑觉得可能比她想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