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
第二天,天刚亮,苑苑梳洗的时候,便看到陈胜带着宫女、太监进来,宣布皇上口谕。
要罪妃娘娘苑媚绒,收拾行装,立刻随圣上前往断魂山狩猎。
苑苑是开心的,她闷在这皇宫已经太久太久了,但这开心中,又夹杂了浓浓的担忧。
狩猎,断魂山遮天蔽日全是森林,里面野兽众多,如果承乾帝在里面使什么诡计的话,她,根本无法躲避。
想了想,她招手叫来夏晴天,在她耳边低声,如此这般的吩咐了,才收拾了形状,换了干净利落的衣衫,随着陈胜离开。
看着苑苑离开的背影,夏晴天右眼皮突突直跳,来不及细想,回房换了衣衫,取了腰牌和食盒,锁上房门便走出浣衣局。
天,刚蒙蒙亮,宫女们还没有起来,她刚刚离开,一个黑影已经闪入浣衣局,推开苑苑居住房间的那扇窗,拎着一个黑色的瓦罐,跳入房内。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黑影又提着瓦罐从房内跳出,纵身一跃便上了屋顶,消失在东南方。
又过了一会儿,浣衣局紧闭的房门才陆续打开,宫女们揉着眼睛,穿戴整齐的走出房间,瞬间,安静的浣衣局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慈宁宫,后宫最华丽的宫殿之一,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防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转过插屏,雕梁画栋的宫殿便映入眼帘,正面五间正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随着冷风拂过,鸟儿的歌声随风飘元。
走廊上,站着十余名穿红着绿的宫女,个个低眉顺眼,谦卑而恭敬。
正殿之内,浅金色衣衫的女子端坐主位,修长的护甲划过梨花木太师椅扶手,看着身旁白色宫装的女子,满脸不屑,“雪儿,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姑姑?”
那端坐的,美艳无双的女子,可不正是前几日被苑苑所伤,还在养伤,被太后罚禁足,面壁思过的雪妃?闻言,她满脸不忿,咬牙切齿的瞪着某个方向,“苑媚绒,我文雪在此发誓,这后宫之中,有我没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唉!”
幽幽叹口气,太后将瓷盏放下,威严的看着雪妃,凛然生威的眸底闪过诡异,“雪儿,你究竟是太年轻,那罪妃不过是居住浣衣局中,无意皇宠的人,你又何必和她置气?害得还要哀家去救你?”
“姑姑,我就看不惯她妖妖娆娆的狐魅子模样,祸国殃民,红颜祸水,皇上都是被她给迷惑了!”
雪妃秀眉皱起,满脸不认同,“您说她是无意皇宠,雪儿看来,她是欲擒故纵,手段可真高明呢!”
“如果她真的是欲擒故纵的话,那手段,比你高出的还真不是一点两点!”
看一眼不忿的雪妃,太后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如果你有她一半聪慧,皇后的位子,早就是你的了!”
“姑姑!”
雪妃最不容许别人说她愚笨,但面前的人乃是当朝太后,掌管后宫,连桀骜不驯的承乾帝都对她尊敬有加,她又怎么敢放肆?轻唤一声,满脸不甘。
“好了,好了,这事儿啊,还要哀家出手!”
摇头,太后眉头皱成了一团,“文氏一族,必须执掌后宫,若非你太不成器,本宫又何必求了先帝,急慌慌的从江南赶回?”
看着面无表情的侍卫,夏晴天甩了甩头发,暗暗着急。
小姐是坐了马车跟皇上一起出去的,她在宫中不能动用轻功已经慢了下来,万一跟不上,小姐有个三长两短,那两个男人还不把自己给撕了?“见过春桃姑娘!”
守门的侍卫撤了长枪,却站在她跟前,拱手,恭敬的行了个礼!“见礼就算了,我也不是主子,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为皇上分忧,你们让我过去,就行了!”
摆摆手,夏晴天心中大石落下,迈步便要往外走。
“等等,春桃姑娘!”
谁知,刚走两步,眼前人影一晃,两个侍卫便再次阻拦了她的去路,其中一人抱拳,上前一步,淡然对上她质问的眸,勾唇解释,“太后有令,后宫妃嫔宫女,没有她的命令,不可外出。”
“是吗?”
夏晴天挑眉,灵气的眸飞快转动,好看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线,“可是,皇上有特许,春桃是奉皇上之命,给娘娘买点心,为娘娘改善伙食的,两位大哥这样,让春桃在皇上跟前,可不好交差哪!”
学着苑苑往日里风情万种的魅惑模样,夏晴天对两个侍卫眨了下眼睛,倏然靠近,“我说,夜狼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对吧?”
“是!”
被她的倏然靠近吓了一跳,但到底是皇宫侍卫,骆启霖最精锐的护卫队之一,不到片刻就反应过来,两个侍卫身子后仰,惜字如金的点头。
“那你们知道,我是他的什么人吗?”
故作妖娆的把玩垂下的黑发,夏晴天嘴角勾起故作愉悦的笑,满脸不屑的斜视两个侍卫,实则心中已经着急不已。
小姐已经去了有一会儿了,他们的马车那么快,就算出宫她将轻功运用到极致,也不一定能赶上他们,更何况,现在还有两条狗在拦路。
还真是,小姐说得对啊,今日,诸事不宜,出门更不宜啊!想到苑苑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夏晴天忍不住抬头看天,欲哭无泪!小姐啊,您什么时候,学会看天象了啊?知道不宜,还让我牺牲色相往外跑啊?“当然知道,春桃姑娘乃是统领未婚妻,将来的统领夫人!”
相视一眼,虽然不懂她说这话是何意,右边浓眉大眼的侍卫,还是拱手,冷冰冰回道。
“既然如此,两位为何,阻拦春桃出宫?”
听了这话,夏晴天心中火气直线上升,怒气冲冲的就想冲过去,转念一想,她又沉下心来,勾唇笑得风情万种,星星眼面对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小手扶着眼角,故作娇柔。
“春桃姑娘,对不起,太后娘娘交代,没有她的令牌,后宫无论是宫女还是娘娘,都不可出宫!”
一席话吐出,让夏晴天气急之余,带了不解。
小姐在承乾帝跟前,这一招百试百灵的,她怎么用起来,就一点用也没有啊?“两位,夜狼和我乃是从小便认识的,他跟在皇上身边十余年,我也跟在皇上十余年,所以,我对皇上的忠心,苍天可表,这次皇上吩咐了事情,我若不去做,皇上回来,可是要惩罚我的呀!”
眼波流转,说着,她还用衣袖抹了下眼睛,盈盈美眸中带着幽怨。
“这……”圆脸的侍卫踌躇了下,毫无表情的脸上带了为难。
春桃姑娘原先是皇上的贴身侍女,深得皇上信任,加之她的未婚夫婿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夜狼,夜狼又是他们的统领,今日不让她出宫,将来,她在统领耳边说些什么的话,那他们……想到这里,他心底的信念不禁有些动摇,在“得罪夜狼统领,离开皇宫禁卫军”和“得罪太后,被惩罚”的天平间,徘徊不定!“两位大哥,我知道,你们是奉太后娘娘之命,不得不对出宫的人严加盘查,但我不同啊,我出宫只是为罪妃娘娘买点心,没有别的意思啊!”
看出他的动摇,夏晴天微微一笑,继续“加火”。
脸上虽然带笑,心里却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
小姐如今走了已经有两站茶的时间,她就算轻功运用到极致,也赶不上时间了,更何况,她还要赶到烟雨楼,和那三位说清楚情况,让他们去暗中保护小姐……“这……”圆脸侍卫凝眉,抱拳看着她,满脸的为难,“春桃姑娘,不是我们兄弟不放行,而是太后娘娘之命,我们……”他们也想放她过去,可太后娘娘执法甚严,若被太后知道他们私底下放宫女出宫,他们可就……“两位大哥不必为难,你们看这样如何?”
看他们越来越动摇,夏晴天眼睛一亮,一个想法闪过脑海,顿时大喜,连忙提议,“我呢,让你们检查一下,出宫所携带的东西,等下回来,也让你们检查,两位大哥说可以了,我再入宫,两位以为如何?”
“这……”相视一眼,从对方眼底,他们看到了动摇和挣扎,春桃姑娘还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夜狼和她如今又是未婚夫妇,两人加在一起,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比他们可重多了……“到时候,如果你们搜到别的东西,大可直接将我交给皇上,到时候太后娘娘问起来,皇上自会为你们挡着……”洛城街道上,由于接近年下,行走买东西的人非常多,熙熙攘攘的,没有人注意到湖水色衣衫,提着食盒急匆匆而行的母子。
女子神色惊慌的在街道上快速的奔跑着,一路上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碰翻了多少摊贩,轻功运用到极致,看到烟雨楼的招牌,也不管大街上有多少人,纵身跳上烟雨楼三楼,看也不看便穿窗而入。
“谁?”
房内端坐的三人听到声音,脸色发青的男人更是纵身而起,下意识的做了防护的动作,看到闯入者,冰冷无情的脸上难得露出惊讶,“晴天?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还这么心急火燎的?怎么?火烧屁股了?”
难得他有心情开玩笑,夏晴天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随意将食盒扔出去,也不管砸没砸到人,便拍着胸脯喘息不已。
“你……你们,能不能不要……不要嘲笑人了?我……我都快急死了!”
气喘吁吁、头昏眼花的在一旁坐下,夏晴天赏给苑听雨一个白眼。
“晴天,你这么着急过来,是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独孤非凡和难得好心情的苑听雨,叶静尘温柔一笑,拍着夏晴天的后背,帮她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