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他放大的俊颜,唇齿间被他的味道侵袭,她满心满脑全是他。
缓缓闭上眸,启唇回应他的热情。
轻轻啃着他微凉的唇瓣,伴着药香的淡淡苦涩,心微微发酸。都是因为她,他才变成这副模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都弄得遍体鳞伤,命悬一线。
主动加深了这个吻,舌探入他口中,与他纠缠。时而热烈,时而轻缓,像是要将情肠都诉与他听。
两人鼻息渐浓,愈发不稳,骆启霖闷哼了声,苑苑一惊,这才忆起他有伤在身,迅速离开他唇畔,直起身,满面焦灼:“我碰疼你了?”
骆启霖苦笑着摇了摇头,总不能说他是太想要她,牵动了腹部伤口。
苑苑盯着他细细看了阵,似无大碍,这才稍稍放心。
对,药还没喝完。
举起药碗一看,药已洒了大半,剩个可怜的汤底在碗中摇晃。
锦被上大片褐色的药渍,像是在笑他们刚刚的忘情。
面上一红,喂个药也能喂出事来,真是够了!
见她满面自责,盯着药碗和锦被看了半天,骆启霖轻笑:“少喝些死不了。”
“胡说什么呢?”苑苑含怒瞪他,这个时候还拿命开玩笑!
“好了,”骆启霖无奈,“你到底让不让我喝?”
苑苑只好拿起那所剩无几的药,继续喂他,只是赌气般不再看他。
边喂他药,边道:“我已将大军撤回,只余百来精卫。”
“嗯。”怪不得今日营地里没什么动静。
“明日我们就去将军府替你养伤,等你好些,我们再回羽梁。”
“嗯。”
苑苑瞟了他眼,这么听她摆布?
似是看出她疑惑,骆启霖勾唇淡道:“你是主帅,你做主便是。”
苑苑微翘了下唇,不想他如此相信她。
“傅舒云你作何打算?”
苑苑眉间一暗,喂药的手顿了顿,他终究是没忘了傅舒云。
若无其事将最后一勺药送至他唇边,“随她。”
骆启霖盯着她变凉的面色看了片刻,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你为何不打发她走?”
苑苑愣了愣,不想他竟如此问,还是冷着脸道:“她又不归我管,是我说让她走她就能走的么?”
骆启霖莫测一笑,将在唇边举了半天的药喝了,煞有其事道:“嗯,有些酸。”
药有些酸?那他为何开始不说?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在取笑她!
红云瞬间爬上双颊,“噌”的从床上坐起,瞪他一眼,他满眼笑意,她更是羞恼!拿着药碗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他愉悦的轻笑声,她低咒一声,加快步子冲了出去。
满面红霞的冲到帐外,又恨恨瞪了他帐帘一眼,这男人一点没变!跟以前一样,就会戏弄她!
扭头正欲走,傅舒云站在她前面丈许远,对她有礼的笑着。
她必是来看骆启霖,苑苑对她扯唇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将与她错身时,忽听她道:“舒云有话与朱校尉讲。”
“我如何对他不利了?”苑苑平静问道。就知道傅舒云找她没好事。
傅舒云冷冷一笑,踱开步:“朱校尉想必也清楚,皇上对夜心有忌惮,一直欲除之而后快。而朱校尉如今是皇上宠臣,此次一战,又大获全胜,皇上必愈发将你放在心上。你让皇上看着他捧在心尖上的人与他最恨的人如此亲密,你说,皇上会如何对他最恨的这个人?”停下步子,看向苑苑。
苑苑面无表情:“这个问题,只怕要去问皇上,我无法替他作答。”不就是希望她离骆启霖越远越好么?何必说这些大道理。
傅舒云笑着踱到苑苑面前,“既然朱校尉不愿答,那我来答。”凑到她耳边轻道:“皇上会对他更心生忌恨,杀了他。”
苑苑心中一颤,还是镇定淡淡看着她:“你我皆非皇上,君心不是你我所能随意揣测,还请傅小姐把握分寸。”这话传出去,她傅舒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呵”傅舒云笑得无所畏惧,“我傅舒云如今一无所有,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贱命一条,谁愿要,拿去便是。”转眸阴狠的看着苑苑,“但朱颜你与我不同,你夹在皇上和夜之间,行错一步,你就万、劫、不、复。连夜也要受你牵连!”
苑苑眸中滑过一丝黯然,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淡淡一笑:“傅小姐真是一片苦心。只是,朱颜的事,不劳傅小姐费心。傅小姐有这份心思,不如多想想自己以后该如何。如果没有别的事,朱颜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朱颜!”傅舒云对着她背影厉喝,“你非要害死他才甘心吗?”
苑苑脚下顿了顿,若无其事的大步离开。
她是装得若无其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傅舒云的话,句句敲在她心上,让她喘不过气。
她说的没错,她夹在皇帝和骆启霖之间,一个不小心,就会害死骆启霖。这也是她最害怕和最不想要的结果。可她现在只想在他身边,要她离开他,她做不到。
第二日,苑苑一行就搬到将军府去了。
这地方他们都不陌生,将军府的下人也没变,还是上次来时的那些。
苑苑将自己跟骆启霖安顿在了他们一家原来住的那栋楼,相邻的两间房,这样方便照顾他。
把傅舒云安排在了邻近的一栋精致的楼里。她知道安排远了傅舒云定是不依,条件太差又该说她不周到。
至于段逸尘,就由他自己选。他随便指了间离他们近的屋子,就定了。
到了夜里,苑苑喂骆启霖喝完药,正欲走,骆启霖轻咳两声:“夜里真凉。”
苑苑又在床沿坐下,替他把锦被掖了掖,柔声道:“我再命人舔一床锦被,多烧个碳盆。”
“还是凉。”骆启霖眸中闪过狡黠。
还凉?苑苑看他半晌,他勾起的嘴角丝丝暧昧,她终于明白他是何意了,双颊有些发烫,没好气的道:“我给你烧满屋子炭盆,把被子也给你点了,看你还凉不凉!”
骆启霖幽深的眸晶亮,轻笑道:“你不在,就是把这房子点了,我也暖不起来。”
苑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暖烘烘的。她还没给他点炭盆,他就先在她心里点了个炉子。
见她笑得如此开心,骆启霖也忍俊不禁,伸手握住她放在床沿的右手,眸中复杂:“颜儿,别走。”回皇城后,他们面对的,还不知是怎样的风浪……
苑苑似是感应到他所想,对他一笑:“我不走。”她又如何会不知道,他们回羽梁后,能这样相处的日子怕是没有了。
房中静默片刻。
“我扶你躺下。”苑苑撑起一个笑容。
骆启霖点了点头。
苑苑放了手中药碗,扶着他小心翼翼躺下,然后吹熄了床边的烛火,除了外衣,钻到被子里,轻轻靠近他,将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骆启霖伸手搂住她腰,轻轻摩挲。
苑苑闭眸感受着他大掌的抚摸,温暖、安定,带着缕缕柔意。
淡淡竹香入鼻,她嘴角微微翘起:“夜,我好喜欢你身上的竹香。”
骆启霖似是愕了愕,“我身上有竹香?”
“嗯,很干净,很清新的味道。”
“你喜欢就好。”语中淡淡笑意。
房中宁静片刻,骆启霖突道:“颜儿,那日你怎么会中了媚药?”这事一直压在他胸口。
苑苑僵了僵,淡道:“我也不知道。许是有人要算计我,结果却害了你。”
“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必须弄清楚。
苑苑想了想,“就是我喝了口姜茶,然后被毒蛛咬了,接着西门挽清来了,我媚药发作,他帮我叫师兄,最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说得很轻松,像是玩笑。
骆启霖却一点也不轻松,“冬日里哪来的毒蛛?”
“那我就不知晓了,许是人养的?”
片刻,“西门挽清去你帐中做什么?”
“追着黑影去的。”
骆启霖越听越蹊跷,这一切都像是已设好的局。而要算计的就是颜儿和西门挽清。心中似乎隐隐有了答案。
“好了,别想了。”苑苑打断他的思索,“赶紧休息,身上还有伤。”
骆启霖将她搂紧了些,迟迟未能合眼。
转日,樊凉的天放晴了些。
午时,骆启霖靠在床头翻着本书,傅舒云端着碗刚熬好的鸡汤,满面笑容的进来,“夜,我熬了些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骆启霖抬眸看了她眼,目光又落在书上,“放桌上,坐。”
傅舒云欣喜,他鲜少主动让她坐的。赶忙把汤搁在桌上,在他床边坐下,满面芙蓉的看着他。
骆启霖翻了页书,“你来樊凉这些日子,颜儿对你如何?”
傅舒云脸上的笑意渐敛,他突然问朱颜做什么?“她……对我算不上好,但也不坏,我们没什么话的。”
片刻,“你自认你对颜儿如何?”
傅舒云突的睁眸,愣看他半晌,他为何如此问?忐忑的答了:“我……就那样,没什么话。”
骆启霖诡异的勾了勾唇角,抬眸看她:“你答得倒不疼不痒。话不多,可做过什么?”
傅舒云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凉意从脊背直往上窜,“你这话是何意?”
“你不该比我清楚?”
“云儿不明白。”傅舒云指甲已掐进了肉里。
骆启霖冷看她半晌,“非要我说明白?”希望是我想错了。
傅舒云眸子一颤,“云儿不知你是何意。”
骆启霖失望的轻叹了声,“与长鲁一战前夜,你做了什么?”眸光锐利的盯着她。
傅舒云身子晃了晃,他知道了?
“还不打算自己说?”
傅舒云知道瞒不住了,本灰暗的脸色瞬间变得狠戾:“是!是我设的计!谁让那个女人缠着你不放!”
一把抓住骆启霖的手,激动的喊到:“夜,她会害了你!只有她跟西门挽清在一起,你才安全。”
骆启霖眸中越来越凉,一把将她的手拂开:“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颜儿从未想过要害你,你却三番四次陷害她。她也从未缠着我不放,是本王放不下她。你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是为了别人,你是为了你自己。颜儿一再忍让你,你还不肯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