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诗缈笑了笑,“放心,紫帝不会对我动手的,我另有缘由。”自从知道自己父亲被紫国人陷害之后,沫诗缈巴不得立马到紫国.
沫诗缈坚持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反抗她,即便是周夫宴也不能。
尤其是他知道自己的疏忽大意之后,对沫诗缈更多了几分敬畏,听从她的安排对他已经不算是什么难事。
歇息了一晚上之后,沫诗缈第二天天亮后就前往了襄城。
襄城并没有兵荒马乱,重复当年的惨剧,只是进城的时候,沫诗缈却是经历了三波盘查,最后才被放进襄城。
回头看向城门前的守军,沫诗缈笑了笑,外面看起来并没什么,可是如今这般戒备严防,倒是从里面能透出一二端倪。
难怪一路上过来,都说襄城现在人心惶惶,出去的人再也不想回去。
沫诗缈并没有准备找客栈住下,她在街上四处闲逛,没多时就有人上前。
“沫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看着一脸恭敬的来人,沫诗缈很是好脾气,甚至没有多问便跟着来人走了。
只是多少出乎意料,她没想到来人竟是将自己带到了大明宫。
大紫的皇宫带着几分磅礴大气,有几分像是介于大周皇宫和突厥王宫之间。
将沫诗缈带到偏殿时,那人做出一个请进的动作后,自己便是离开了。
偏殿里有些凉,到底是十月天气,已经满是秋末的萧索,带着几分初冬的冷意。
正在低头处理文书的人听到脚步声后,却是头也不抬道:“没有去找客栈,而是在襄城里四处溜达,楚小姐是算准了本王会找你?”
原本因为沉迷酒色而虚胖的脸如今似乎消瘦了很多,竟是带着几分锐气,沫诗缈不由笑了笑,“和殿下比起来,我这点小心思又算什么呢?”
紫洛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沫小姐这般奔波辛苦,有何求?”
沫诗缈知道,紫洛并不是试探。
她和紫洛一路遮掩行踪,紫洛不可能察觉。
只是眼前的人却又是知道京城里的事情的,甚至,他知道究竟是谁给父亲下的毒手!
心中浮过这个猜想的时候,沫诗缈脸上闪过了一丝冷意,只是一瞬间却又是被她遮掩了下去。
“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真相而已,不知殿下能否告知与我呢?”
紫洛站起身来,似乎因为跪坐久了的缘故,他脚步上带着几分颤抖,有一会儿才稳定了下来。
“沫小姐想要知道真相,只是是将军中毒的真相,还是你身世的真相?”
看着沫诗缈沉寂如水,古井不波的神色,紫洛心底里暗暗一叹,只是脸上却没有流露丝毫,“亦或者,是你姨母当年身死的真相呢?”
那静谧的水面被打破,古井忽然间起了波澜,洛王眼眸中骤然闪过一丝犀利,“洛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紫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沫诗缈,似乎在看她究竟是在作伪还是真的不知情。
好一会儿,他才咧了咧嘴角,“难道沫小姐不知,沫丞相当年死的时候,可是想要对你说出你姨母当年身死的真相的,只可惜……”
他啧啧一叹,“只可惜,沫小姐,不忍心看着伯父引颈受戮,所以转身离去,并没有听沫丞相说完那些话。”
这人分明是在刺激自己!
沫诗缈清楚的很,当时沫君博受刑,自己转身离开时,的确是听到了他一声高呼,只是他不过是刚刚开口,刽子手就已经行刑了的,分明……沫君博并没有说出当年的真相的。
可是既然沫君博没有说出,紫洛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在沫君博受刑之前,紫洛竟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沫诗缈微微皱眉,锦衣卫出了内奸,竟是将一些消息告诉了紫洛?
沫诗缈越想越觉得一阵冷风吹上了后背。
怎么可能,当初关押沫君博在诏狱之中,别说是紫洛,就算是齐帝知道的消息也是从齐司冥口中得知的。
除非是齐司冥……或者他极为亲信的人将一些消息传递给了紫洛!
冷汗浃背,沫诗缈咬了下唇瓣,抬眸迎上了紫洛的打量,眼前的人因为消瘦下来,眼眸竟是大了几分似的,只是却闪着精光,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殿下想要和我进行什么交易呢?”
紫洛闻言笑了起来,鼓掌道:“果然是沫诗缈,和聪明人打交道的确不用费力。”
他笑声中似乎带着几分嘲弄,声音轻乎乎的,“其实我与沫小姐交情不过一般般而已,说起来倒是我那表兄和沫小姐有些交情,我想要见他一面,不知道沫小姐能否给安排一下?”
沫诗缈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殿下莫非是在为难我?周王殿下行踪不明,殿下的探子将襄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我又是何德何能竟是能够找到周王殿下呢?”
紫洛很是耐心似的听完了她的话,声音却是带着几分凉意,“沫小姐既然想与我合作,又何必这般遮遮掩掩的?若是不能,我只怕沫小姐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一些真相了。”
他语气中带着带着几分阴狠,要挟之意不言自明。
沫诗缈犹豫了一下,最后却是应了下来,“我尽量,只是在此之前,我要见紫帝。”
紫洛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见父皇?”他忽然间似乎明白了沫诗缈的目的似的,“从他口中,你是得不到真相的,我劝沫小姐还是尽快将表兄找来才是,我刚才忘了说了,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而已。”
沫诗缈眉头又是一皱,看向紫洛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最后却是低下了头。
良久之后她才抬头,依旧是坚持到,“殿下若是不答应的话,我也收回刚才的承诺,不过是不明不白的过一辈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似乎没想到沫诗缈竟是会这般赌气似的,万俟离不由失声一笑,旋即却是笑了起来,“本王答应你就是了,只是父皇现在精神并不很好,沫小姐可是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沫诗缈心底里闪过一丝震惊,面上露出一丝困惑,“怎么,大紫的皇帝竟是病了不成?”
紫洛脸上带着几分嘲弄,似乎说的人并不是自己的父皇,而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似的,“可不是病了吗,病得厉害呢。”
见到紫帝的时候,沫诗缈才明白,为何紫洛竟是那般神色。
紫帝很不好。
沫诗缈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当初的齐帝,帝王的霸道与权势好像是都消失不见了。
又好像是看到了父亲,瘦骨嶙峋,只是在吊着一口气而已。
只是原本似乎昏睡的帝王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骤然间睁开了眼睛。
沫诗缈脚下一怔,旋即却是走到了龙榻前。
“陛下您也病了?”
紫帝声音中带着几分沙沙的,似乎风干了一般,“朕还以为是谁呢。”
“陛下以为是谁,庆太子,离王殿下,还是周王殿下?”
尽数道出了紫帝的三个儿子,只是紫帝眼角却都是闪过一丝嘲弄之色。
“他们,你来就是为了他们吗?”
沫诗缈觉得自己之前判断失误了,即使是重病了的帝王,却依旧是帝王,爪牙一旦亮出,却也是锋利无比。
“我来,自然和陛下的几位殿下没有关系。”
沫诗缈看着紫帝艰难地坐起身来,因为用力,他手腕上的青筋都有些凸起,几乎给她垂暮之年的错觉。
“那你是来找朕的?”
帝王的神色间都是犀利,竟是让沫诗缈有一种别看穿的错觉,只是她却又是不怕的。
若是连这个气势不比当年的帝王自己都怕了的话,又怎么能在这狼群虎窝中找到真相呢?
“我来,是受人之托。”沫诗缈轻声开口,她看到帝王骤然一亮的眼眸,清亮的眼睛慢慢垂了下去,却又是一阵沉默。
打破静寂的是帝王,“她终于肯与我说话了?”
那一瞬间,沫诗缈清楚地从帝王的眼眸中看到一丝兴奋,就好像是沙漠中迷失了的行人口渴要死,忽然间却是看到了绿洲清水一般,顿时又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沫诗缈看着那浑浊的却又是带着几分锐利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她轻轻开口,“夫人让我带话给陛下,她与陛下早就在多年前就桥归桥路归路了,如今她们母女生活安稳,还希望陛下不要打扰。”
看着紫帝眼中的闪亮骤然间黯淡下来,沫诗缈竟是有一种快意感,可是她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何,毕竟紫帝与她却也是无冤无仇的。
“这是她让你说的?不可能!”
紫帝骤然拔高了声音,眼睛瞬间睁得滚圆,沫诗缈清楚地从那双眼中看到了杀意。
毫不掩饰的,属于帝王之怒的杀机。
“夫人还让我对陛下说,若是陛下一意孤行扰乱了她们母女的平静的生活,夫人她便是倾家荡产,也要让陛下悔不当初,即使是一死,她化作厉鬼也会纠缠不休!”
沫诗缈一字字吐露,齐帝浑身一颤,竟又是跌坐了回去,看着沫诗缈的目光没有了之前的杀机,可是却是充满了不能置信,以及害怕。
沫诗缈想,他在害怕什么?害怕失去吗?可是难道他不知道,其实自己从来不曾拥有。又怎么来的失去?
若是真的拥有了,上官夫人怎么会瞒着芙蓉她的身世,若是真的拥有了,上官夫人当初又何必辛辛苦苦多年,却是从来不曾向紫帝求助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
沫诗缈唇角闪过一丝嘲弄,她转身要离开,只是紫帝却是骤然喊住了她,那声音似乎是从嗓子眼里咕噜出来的。
“你特意来传信给朕,难道就是想看朕的笑话?”
没有恢复平静,可是此时此刻的昭烈帝却是理智的,沫诗缈回过头去,轻声说道:“自然不是,只是如今陛下只怕是困兽犹斗而已,我想我和陛下之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