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出发到今日,祥和公主每日不到午时便命停军休息,下午更是申时就停了,从没出现过像今日这样,午时拔营启程的事情。
前几日一直都是祥和公主想方设法的拖延行程,每日更是勉勉强强走上三十公里就不错了。
夏日的太阳最是炎热,午时拔营让所有的人都苦不堪言,几乎所有人的脸都别太阳烤的通红。
午时两刻的时候,送亲的队伍和慕时烟的小队伍开始出发,所有人都在怨声载道。
慕时烟的小马车隔音效果并不强,但是当她听到众人抱怨的对象是公主而不是发布时令的沈宴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其实慕时烟知道祥和公主之所以会这么折腾人,原因无非是因为慕时烟和他们同行了,她最想折腾的其实是慕时烟。
长时间的马车颠簸对于慕时烟的手臂是绝对不利的,虽然有沈宴一路保护,可是慕时烟的袖子依旧被鲜血晕染了,只是她一直咬着牙忍着,没有说而已。
当祥和公主终于命车马停下来的时候,沈宴下车去安排扎营的事情了,慕时烟则是立刻让阿若给她换药。
她现在用的外敷的药都是她在抽奖系统里调制的,和沈宴昨日从太医那里拿的药不一样,是以就算换药也不能让沈宴知道。
阿若只字不提药的事情,慕时烟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最后她更是听慕时烟的吩咐将染血的衣衫挖个坑埋了。
早上沈宴仅仅只是知道慕时烟流鼻血就已经难过了那么久,现在如果让他知道慕时烟的手臂早就裂开了,只怕沈宴会和祥和公主正面爆发矛盾。
虽然慕时烟很讨厌祥和公主,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不理智的,对沈宴有害无益。
沈宴找了一个树荫的下面搭了帐篷,这顶帐篷是他的单人帐篷,比慕时烟那个还要宽敞,他直接命人将三张小床拼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大床。
帐篷的四个角都放着一盆冰,用来人工降温。
慕时烟进帐篷的时候忍不住咂舌,祥和公主这哪里是跋山涉水去和亲啊,分明就是带着自己的大部队去旅游,大夏天的居然连冰块都带了,这生活未免也太奢侈了。
沈宴从冰盆里拿出早就放置的酸梅汤,小口小口的喂给慕时烟喝,冰冰凉凉中带着酸味,确实很解暑。
她就着沈宴的手小口小口的喝,一碗酸梅汤见底的时候,她犹豫着问:“祥和公主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沈宴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他小心的给慕时烟擦拭嘴角。
慕时烟还是不放心,她握住沈宴的手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问:“真的吗?你是赐婚使,可是昨晚你没有在这里保护公主,她会不会去皇上跟前告状?”
“我昨晚也在保护公主啊。”沈宴一边将慕时烟鬓边的碎发理顺一边笑嘻嘻的说:“祥棉公主,也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啊,而且还是剿匪英雄,更应该保护好。”
慕时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嘟着嘴巴假装委屈:“讨厌,我是在很认真的问你事情,你好好回答好不好?”
她一撒娇沈宴立刻缴械投降:“好好好,我说,祥和公主确实责怪我昨晚没有回来营地,不过我不在乎也不怕她去告状。”
“为什么?”慕时烟对朝堂上的事情一知半解,此时她是真的不明白。
沈宴笑了:“因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果你是皇上,你是愿意维护一个一辈子不会见面的女儿,还是会维护可以为你保家卫国的将军?”
“可是血浓于水,亲疏有别啊。”慕时烟忍不住感慨:“那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他怎么可能不顾女儿?”
“傻丫头。”沈宴伸出一根手指刮了刮慕时烟的鼻子:“皇上有那么多儿女,除了个别很宠爱的,其他的儿女只是他的棋子而已,天家从来没有天伦之乐。”
类似的话,以前慕时烟看电视的时候也看过。
只要有皇权争斗的电视剧,父母子女为了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可以争个你死我活也不在话下,可那是遥远的电视剧,现在确实真实的生活呀。
当慕时烟回神的时候,她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她抓着沈宴的手着急的说:“皇上对自己的亲儿女尚且没有半分真感情,对你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更是如此,你在朝堂为官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沈宴深深的看着慕时烟,他墨色双瞳里是翻滚的橘色浪花,颜色和天边的太阳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低声说:“烟儿,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这些话的女人。”
此时慕时烟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的是昨日的那座山,以及山上的几间石头屋子,她看着沈宴欲言又止。
倒是沈宴发现了她的异常主动追问:“烟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的……”慕时烟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我在想如果昨天那群土匪如果不招惹我,安安静静的在山上生活,是不是可以得到善终?”
沈宴的眼神变了,他惊讶的看着慕时烟。
而慕时烟也同样看着沈宴,这一次她没有回避自己的目光,反而她尽可能的将心里所有的想法通过双眼告诉沈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宴一把将慕时烟搂入怀中:“烟儿,放心,你的担心顾虑我都清楚,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至于我们的未来……我自有规划。”
无论是沈宴还是慕时烟,他们都知道对方的话没说完,可是他们默契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了。
经过这一次的谈话,他们面对彼此的时候好像变得更加坦诚了,他们的心也更加紧密的挨在一起了。
慕时烟正欲嘱咐沈宴休息一会儿,阿若的声音却在帐篷外响了起来:“王妃,您能出来一趟吗?”
“有事吗?”慕时烟隔着帐篷问,她现在靠在沈宴的怀里很舒服,实在是不想出去晒太阳。
沈宴却反手揉了揉慕时烟的脑袋:“我要出去巡视一圈,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前脚出帐篷门,后脚阿若就进来了,
她苍白着一张脸问慕时烟:“王妃,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慕时烟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一脸懵逼,但她还是老实回答:“除了手臂有点疼之外,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