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这缩小版的乾清宫里到处都是人,你转个身都有可能会遇到熟人,她只是走上一圈已经有数不清的人跟她打招呼了。
和她打招呼的人中有至少一半是她不认识的,但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每个和她打招呼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提到她祥棉公主这个身份。
有的时候就算你再不愿意承认,你也不得不承认对很多人来说,你身上的头衔比你这个人要重要的多。
比如说,以前的慕时烟是秦王妃,是依附在秦王这棵大树上最耀眼的一支藤蔓,可是如果大树发生了变化,或者舍弃了藤蔓,那么慕时烟这个秦王妃也就名不副实了。
可是现在的慕时烟,她不仅是秦王妃还是祥棉公主,祥棉公主这个称号是属于慕时烟一个人的。
这个称号直接让慕时烟从秦王妃这个带有附属的意味的角色变成了祥棉公主这个绝对的主角。
说直白一点,就算她有一天不是秦王妃了,她也依旧是祥棉公主,是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需要仰望的存在。
想通了这些之后,慕时烟再看着那些刻意讨好的嘴脸的时候,她抑制不住的觉得反胃,她甚至觉得自己在轿撵上吃的瓜果点心开始在胃里翻腾。
终于将刚刚缠着自己的那拨人打发走了,慕时烟不敢再在后花园待着了,她找了名宫女领路,一溜小跑的离开了。
太子九岁生辰其实算起来并不是多么隆重的事情,毕竟不是整岁也不是十二岁的大生辰。
可是因为这是太子被册封后的第一个生辰,所以显得尤其的重要。
据说夏国的附属国还有邻国都派了使臣来祝贺太子生辰,是以皇上在原本想要大半的基础上办的更加隆重。
慕时烟早就听宫女太监聊过很多次,说是今日的宴会格外的热闹,舞蹈更是美轮美奂。
此时慕时烟来的地方是专门为今日在宴会上表演的人提供的场所,这些人不认识慕时烟,是以没人像先前那样围着慕时烟寒暄,倒是让她少了不少麻烦。
她一路朝着最里面走去,最后在一间关着房门的屋子前面停住了脚步,三长两短的叩门声响起后,那扇紧闭的房门被人打开了,慕时烟一个闪身已经进去了。
……
巳时三刻,皇上和太上皇从乾清宫过来,太子的生辰宴正式开始。
今日的生辰宴布置的很有特色,上首有三个位置,居中坐着皇上,他的左右边是太上皇,右手边是小太子。
而从他们往下,左边是慕丞相,再是秦王,文武官员的位置穿插着;而右边则是各国的使臣,今次燕国的使臣被安排坐在右边下首第一的位置,其余的各属国邻国都靠后。
众人都知道燕国的使臣之所以安排了这么好一个位置,主要原因是他们的王爷即将迎娶夏国的祥和公主。
而在左右两边官员身后则是一溜的屏风,屏风后面坐着官员的家眷,宫中的嫔妃公主等女眷。
夏国男女风保守,很少会出现男女同席的情况。
如果不是要看表演,只怕今日所有的女眷会单独找一处园子,让女眷们自在的用膳。
随着丝竹管弦之声响起,两列穿着舞衣的女子掩着面从殿门口进来了,她们身姿婀娜,行走间有整整香风吹来,将夏日的闷热驱散了不少。
舞女们穿着统一的渐变色舞衣,衣领处是白色,随着衣领往下,颜色渐渐变深,粉红,水蜜红,玫红色,到裙摆处已经变成了大红色。
她们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一动一静间和音乐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音乐声越来越急,舞女们的动作越来越快,两丈长的水袖被她们甩来甩去,变换成各种花样,美轮美奂。
慕时烟和沈宴之间只隔着一道屏风,半透明的屏风并不能遮挡她的视线,她清楚的看到沈宴看舞蹈的时候面色很平静,没有任何反应的,完全不像其他官员那样,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好吧,她承认舞衣们穿的舞衣确实和大家平日穿的衣服不同,夏国民风保守,你走在大街上基本不可能看到有人穿着修身的衣服,大家床的都是那种把身材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宽松衣服。
慕时烟曾经吐槽过,穿着这样的衣服只怕你怀孕快生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此时舞女们穿的是修身的舞衣,将她们姣好的身材展露无疑,也难怪这些大臣们看的口水直流,就连皇上也是看的目不转睛。
音乐声已经急促到了顶点,仿佛下一秒琴弦就会断掉一般。
下一秒,琴弦没有断,但是所有的音乐全部停止了。
极致的热闹过后是极致的安静,原本不少人正交头接耳的讨论,音乐声停止的时候所有人就像是约好的一样,也全部停止了讲话。
此时场上的舞女们也停止了舞动,她们就像是花瓣一样,做出了一个推举的动作,可是在她们层层包围的中心,那里空空如也。
就在大家忍不住想要讨论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音乐声再次响起,对比之前的急促,这一次的音乐声很和缓,如泣如诉,如琢如磨。
听上去仿佛是女子在你耳旁低语,幽怨,哀伤,让人潸然泪下。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音乐声控制住了,大家想要挣扎却又无法挣脱出来,每个人心里都强烈的期待着发生什么来改变现状。
突然,有鼓点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随着鼓声立刻从先前的情绪中挣脱开来了。
恰在此时有一黄衣女子从天缓缓降落,她的舞裙在空中飞舞,变换着各种美丽的图案。
大殿里不止一人发出倒吸气的声音,美,真的是太美了。
黄衣女子不偏不倚,刚好落在那群红衣舞者们的中间,这一刻那一朵人为创造出来的话多终于有了花蕊,也终于活了过来。
音乐声再次转急,只是这一次随着的音乐声舞动的只有黄衣女子,她的舞姿清丽脱俗,干净利落,让人见之忘俗。
而围绕着她的花瓣虽然没有再舞动,但是却一直在随和她的动作而变换着阵型,无论黄衣女子在哪里,花朵就跟在哪里。
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先前那群身姿婀娜的红衣舞者,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黄衣女子的身上,每个人都热切的盼望着她那遮面的黄纱掉落,得以让众人看一看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