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的为难让慕时烟冷笑了一声。她抬起脚,走进账房,站在了账房掌事的人面前,看着人笑问道,“是嘛,原来本王妃是外人。本王妃倒是不知道,你一个王府的下人都能拿着的东西,放皇上亲赐婚,五媒六聘回来的王妃娘娘,秦王府的女主人倒是成了外人。”
账房管事是沈老夫人的陪嫁,在秦王府做账房管事已经二十多年了,自然不至于被慕时烟几句话就方寸大乱。他恭敬的对慕时烟行了个礼,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对着慕时烟说道,“回王妃娘娘,老奴不敢,只是这差王府公账,就连老夫人都得有王爷首肯的文书或是亲口下令。王妃娘娘你文书和命令都没有就要老奴交出账本,老奴也很难做。”
慕时烟挑了挑眉,“本王妃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账房要文书或命令,直接告诉本王妃的贴身婢女,转达意思即可,何须如此咄咄逼人。”
沈管事又是一笑,脸上的神情俨然是一副笑面虎样,“王妃娘娘明鉴,老奴不曾对二位姑娘咄咄逼人,想必是两位姑娘误会,听岔了吧。”
慕时烟心里暗想,真是老狐狸。
明明她刚才走近前都隐约听到他是怎么说,怎么为难二夏和三秋的,这会推卸责任倒是一流。
慕时烟也跟着笑道,“沈管事尽职,这样吧,本王妃也不为难你,本王妃就在这查看完,不把账本搬回栖梧阁了。”
沈管事依然是那副表情对着慕时烟说道:“这是先头老爷定下的规矩,就是老夫人来了也得遵守,还请王妃娘娘不要为难老奴了。”
“也罢,既然沈管事这么说,要是本王妃再多说两句,也成了咄咄逼人的了。沈管事这说话的本事可真是厉害呢。”慕时烟笑着嘲讽道,不等沈管事回话,她又把脸上的笑意一收,冷然的看着人,“可惜,拿长辈来压,这套法子对本王妃可不管用。”
沈管事脸上的笑容一顿,瞬间回想起了慕时烟流传在外混不忌的名声。
慕时烟说完也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她吩咐人拿把椅子放在账房外边,直接坐了在那,又让人给自己端了茶水点心来。
她这操作把沈管事弄得整个人都愣在那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一会儿,知道慕时烟坐那舒舒服服的品茶了,沈管事才上前来一脸为难的样子,“哎哟,王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的。”
慕时烟也摆出了一副疑惑的模样,“哦,没什么。账房不愿意让本王妃查账,那本王妃合理怀疑账房欺上瞒下,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很正常啊。既然本王妃有这个怀疑,反正今日空闲,那本王妃坐这观察观察,也没什么不妥吧。”
沈管事的笑都险些没维持住。
慕时烟这一举动和这一番话传出去,得让人怎么说闲话。
慕时烟不在意别人说闲话,反正名声已经是这么差了,再差些也关系不大。可沈管事做不到她这么豁得出去,全然不顾名声。
但让沈管事服软,他也做不到。不然这事传出去,在老太太那都没脸面。
沈管事表面不显,心里弯弯绕绕的想了不少,最后天平还是倒向了一直效忠的沈老太太身上。
沈老太太不喜欢慕时烟,是他们这些底下人都知道的。
他收起了脸上的恭顺和笑意,一脸傲意的说,“老奴是老太太身边一路走来的,这秦王府的公账在老奴手里不知走了多少年,也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王妃娘娘现如今为了查账,自己不顾规矩还要污蔑老奴,这事老奴绝不认!既然王妃娘娘有怀疑,咱还是一块去老太太跟前辩个明白才好。”
好家伙,那话说得,如果慕时烟不是当事人之一,都要为他鼓鼓掌。多好的一番话,多么坚贞不渝,不惧凶恶一心为主的奴仆。
慕时烟都忍不住为他鼓掌,“沈管事的意思是,自己没错,全是本王妃的错了。”
沈管事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流露了出来,他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是查个帐,怎么这么大阵仗。”沈宴在慕时烟被气得要骂街之前出现了。
他一脸不耐烦的带着清空踏进了账房,在慕时烟身旁站住了,看着慕时烟,“你一上午都在这?”
“本王妃也不想一整个上午就呆在这,这不是王府有位称职的账房管事,本王妃身为王府女主人,连看个帐都不行,就跟本王妃要了他命似的。”慕时烟翻了个白眼,“连老夫人都搬出来了,本王妃能怎么办。”
沈宴眼神冷了下来,扫向沈管事的目光就仿佛杀人的利剑。他没有说话,只是从喉咙中发出了嗯的一声。
沈管事脸上的傲气顿时消散了,也不摆出那副笑面虎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忠心耿耿的奴仆样子。
“王妃说的话可真?”沈宴问得很平淡。
但沈管事听到这话,冷汗直接冒了,他从小看着沈宴大,当然知道沈宴最忌讳什么,忙跪地称,“王爷明鉴,老奴不敢。”
慕时烟是知道这个沈管事一张嘴有多厉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于是直接抢了话茬,冷冷地一笑,“好家伙,沈管事可别谦虚了,你有什么不敢的。当众都能下本王妃的脸,查个帐就差没指着本王妃的面说本王妃是个外人,不能染指账目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也就是沈宴眼力过人,才捕捉到了。沈宴默了默,心里下意识就认为以慕时烟这样的性格,会流露出这神情,绝对是受了委屈。
沈宴看着沈管事的目光又冷了一分,“本王好像听到,沈管事要去奶奶跟前分辨?”
在沈宴这副目光下,沈管事身子都要发抖了,他咬着牙回道,“是,不是,老奴一时脑子不灵光了。王妃娘娘身为秦王府的女主子,要查账房流水自然是可以的。”
“嗯,这点小事不值当劳烦奶奶。”沈宴顿了顿,目光放柔了一些,望向慕时烟,“把账目搬回栖梧阁再看吧。”
慕时烟见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虽然心里对沈管事还是不爽,但也没有再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