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黎漾,调整好座椅角度,失了力气般地倚在靠背上。
脑海里瞬时浮现出方才那些场景。
舒媄雅语气平淡,像是讲述故事一般:“温余六岁那年,被人绑架,你大伯花了大价钱把她赎了回来,从那以后,她就像丢了魂一样,目光呆滞,一句话也不说,每到夜里就做噩梦,大吼大叫。”
听到这里,黎漾瞬时瞪大了眼睛,那这状况岂不是跟信中的她一模一样?
“后来,你太爷爷有个懂命理的大师朋友,大师说温余前二十年大灾小难不断,严重到极可能活不过十岁,除非找到可以替她挡灾的那个同命格的孩子,让那孩子在温余九岁时就寸步不离地陪着她,直到温余二十岁。”
是了,原主就是那个被选中替温余挡灾的孩子吧。
不过,就是个工具人罢了。
“你大伯怕外面人说闲话乱猜疑,就选中了我跟你父亲来收养,给了我们公司的股份和一大笔财产。”
“大师直接给了那孩子的生辰名字,甚至哪个福利院,都给了明确的指示。”
舒媄雅全程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似乎知道,这口子一开,事情就永远无法挽回了,长呼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眸望向黎漾。
“于是,我们两个就亲自去了天佑福利院,找到了你。”
“由于你大伯早就跟福利院院长打过招呼,所以,我们的领养手续办的很顺利。”
“我还记得,那年,你五岁,我跟你爸都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忙活的手忙脚乱,却也是第一次觉得生活很圆满。”说到这里,似是回忆起了那短暂的两年时光,舒媄雅和温实茂面露温暖笑意。
话锋一转:“谁知道,你跟温余一样,每日每夜都在做噩梦,做了噩梦就哭嚎个不停,我就很慌,想送你去医院,你大伯却怎么都不让,只能把家庭医生和心理医生都请到家里来为你诊断。”
“两年后,温余九岁,我们只能按照约定将你送到温余身边。我还记得,那年五月,老宅的佣人把你从我身边强行带走的时候,我心里有多么难过,听见你的哭喊声,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舒媄雅说着说着,已经红了眼眶,哽咽着继续说下去。
“你大伯为了让你踏踏实实的待在温余身边,前两年都不允许我跟你爸去探望……直到你十岁那年,才允许我们一年探望你几次……”
舒媄雅抹去脸上的泪水,伸手抚向黎漾的脸颊。
“漾儿,你还记得吗?爸爸陪你放风筝,亲自给你做秋千椅,妈妈给你……”
温实茂说着。
舒媄雅就要握住她的手,却不想她反应激烈,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就往门外跑,把舒媄雅的哭声甩在身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字,就是:逃。
倚在椅背上的黎漾,抹去眼角的泪水,忽的,心口一疼,伸手覆在心口上。
她是怎么了?
明明都是原主的经历过往,她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那么痛,痛到快要窒息了。
怎么办?
好难过……
沈连煜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黎漾脸色不对,她额头上布满了豆大般的汗珠,神情痛苦。
“漾儿,漾儿,你怎么了?”
黎漾脸色煞白,她痛苦难忍,伸手握住了沈连煜的手腕儿,越攥越紧,艰难出声:“好疼,沈连煜,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死了,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紧接着,她的视线愈来愈模糊。
“漾儿,漾儿!”
瞬时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连煜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打了急救电话,按照护士的急救办法,替黎漾检查。
直到急救中心的车过来把黎漾带走。
……
[伯父伯母,你们不知道,她在温家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更不知道她从搬离温家以后,有多么的轻松快乐。]
[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些残忍的真相?既要满足她的好奇,为什么不编造一个美好的谎言呢?]
[她会信的,哪怕你们是在骗她,只要你们说了,她就一定会信!]
[从今以后,黎漾由我来照顾,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舒媄雅浑身一震,险些摔倒,还好温实茂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老公,你说,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漾儿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是吗?”
温实茂紧紧地搂着她,轻声安抚:“不会的,漾儿她懂事的很,一定会回来的。”
舒媄雅喃喃道:“我倒是希望她不那么懂事……只为了自己而活。”
……
黎漾悠悠转醒,入目就看到沈连煜这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
只是,这双好看的星眸里布上了血丝。
“沈连煜。”
“漾儿,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影不影响去签合同?”
沈连煜轻抚着她的眸:“漾儿,你怎么总是要吓我呢?”
黎漾赶忙摇了摇头,想起自己是因为心痛才失去知觉的,一阵后怕,莫非她还有什么心脏病不成?
不会这么狗血的吧?
“你别怕,没有心脏病,刚才只是伤痛过度引起的疼痛晕厥。”沈连煜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漾儿,别再这样吓爷了,好吗?”
黎漾乖巧点头,眼睛一瞬不瞬的,满目深情地望着他。
微微泛白的双唇轻启:“沈连煜,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可以……给我一个家吗?”